“当然可以,晚辈求之不得!”萧贤认真道。
孔子起身,轻轻抚摸着自己下颚斑白的胡须,在大槐树的根下漫步而行。
略作思考,忽然顿住高大的身躯。
他平静道:“每一个不同的时代都会造就不同的痛苦,这份痛苦对于个人来讲,属于难以通过自身力量所控制的,不可操控的事物。
可是这份痛苦又避开不了,避之不及,无法避免,在时代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将之与主体完美相连。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避免!”
孔子继续道:“然,世界之大,天地之广,心有多大眼界就有多大。
任何的痛苦都是来自于身心中那不可操纵的欲望,如果能够淡化身心,以绝对的压力抗争每一个困苦,那最终所有的问题也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其中所坚持的过程,却需要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来进行压制,这样又形成了一种像你刚才口中所说的闭合循环。
究其根源所在,其实也不过是心中的一丝执念而已。”
欧阳珍珍此时道:“老圣人,人们的压力来自于生活,那大多数的压力也不是人人都自找的。
就像您刚才所说的,其中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这种联系割舍不断,所以人们活得很痛苦。”
孔子笑道:“痛苦,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自身的能力不足。”
“嗯?”萧贤和欧阳珍珍同时看向孔子。
孔子道:“能力若是足够,就不会有痛苦了,而学习就是强大自身能力的一个过程,一种手段。
它可以让很多人摆脱痛苦,人人都能学习,但是,人人都不一定好好修行学习。
这份坚持,就会造就一个人的后来是活的痛苦还是活的开心。”
孔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个大概八九岁孩子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这孩子的父母在战乱中走了,是我一直在接济着他,他从每天日出之时便起来读书,因为年龄太小,无法进入学堂之内修行更高深的文化,否则以他的毅力,就算是我学堂中的那些弟子,又有几人能比得了的?”
孩子有些懵懵懂懂的看着孔子,这个年纪还不知道痛苦为何物?
然而却有一颗恒心,一股韧劲儿,对于书香之气有着莫名其妙的迷恋。
孔子继续道:“这还是我给他创造条件,他才能在这里学习,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他的下场会是什么?他需要依靠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番话,在直播间中缓缓响起。
说的是白话,没有再参加任何的古人语,所有人听得清楚,听得明白。
此时直播间内外所有的人似乎都沉默了,画面中的那个老人身上似乎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在影响着他们的身心。
话要是放在别人口中对他们来讲,或许只能是会一笑置之,可是这话却是从孔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没人知道对方是个演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观看直播的群众们,都无法忽视那位老人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这话就像是雷霆一样,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徘徊,不断震响。
萧贤轻轻喘了口气,有些苦笑的说道:“夫子,你为什么直接换了一种说话方式,这种交流好像不属于这个时期吧,好像是属于……我所在的世界。”
孔子轻笑道:“你们两个可知这是为什么?”
“不知!”萧贤摇头。
“不知!”欧阳珍珍也是摇头。
孔子笑着说道:“因为我在学习你们两位的说话方式,我从一开始见到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
就一直在观察你们语言和对话中的细节,而且有意无意之间也在模仿。
你看,我现在说的不也是很好吗?”
“可是你明明不用如此啊,学习我们有什么用?”欧阳珍珍道。
孔子立刻道:“姑娘,你说错了,你们既然来自后世,我当以朋友待之,
尔等刚才告诉吾,后世人人都有书读,都讲究礼仪,孔丘十分开心。
但是,二位又说虽然人人都有书读,但是人人都活得很痛苦,而且活得很艰难,以我之思想,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吾虽年老,可见一新奇事物,都会能发出强大的修学之心,后世如果人人努力读书,痛苦根本不会存在。”
孔子叹道:“看看现在的天下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人人都能有书读,天下早已经是一片祥和气象,哪里还会有什么痛苦?”
萧贤仿佛清楚孔子要说什么了,神色上涌动着一抹震动。
他缓缓道:“夫子,您……不会是要,批评一下后人吧?”
孔子笑着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不会,后世人有后世人的活法,我不能以我所在的时代来看待后世的时代,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几千年后的那片土地,我虽已年老,但仍旧每天勤奋读书学习,守礼,知礼,从未有一刻放松过自己。
就比如我学习你们交流的方式,我想通过这种方式用最直观的话,把我心中所要表达的东西告诫于后人。
如果我要是以这个时代的交流方式传承于一段文字,那么后人可能会曲解里面的一些意思。”
孔子继续道:“这就是我学习两位说话方式的原因,我还在学习,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敢于放松时间。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因为身心疲惫而放慢自己的脚步,在这乱世当中,我一个老人家尚且如此。
而在那繁华盛世,为何还有痛苦?”
欧阳珍珍道:“后世年轻人的痛苦,根本不是勤奋就能够解决的,也不是学习就能够解决的,这里面掺杂了很多的社会性因素!”
孔子笑道:“孩子,你可知道在你们来之前的三天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争,你知道在这个地方有多少人死亡吗?
想一想历朝历代的历史,哪一刻没有和战争相连?
那个时代的人们是怎么度过的?他们每天所要经受的是生与死的折磨,这一刻生,下一刻很有可能就是死。
与他们的痛苦相比,二位所在时代的痛苦,难道比他们还要严重?”
孔子叹道:“任何时代都有痛苦出现,然而你们所在的时代,就算与前几千年相比,也岂不是很幸运?
你们不用为了生死而担惊受怕,你们不缺吃喝,你们可以每一天坐在学堂里面读书,问一问自己可有一刻放松,可有一刻因为身心劳累而放弃?
所以这份痛苦来自于谁,是自己的原因,还是真的是社会的原因?”
萧贤和欧阳珍珍神色僵硬,他们两个看着坐在地上的孩子大声的读书,没有浪费一时一刻的时间。
他们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也很珍惜!
萧贤这一刻忽然道:“晚辈,似乎理解夫子的话中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