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尔黑着脸走上了郡审判署的飞艇,他身后跟着盖顿上校,还有全副武装的制宪军士兵。
火箭筒,轻机枪,还有几名炼金师拿着大捆铜线,那是炼金法阵的材料,一旦盖顿上校下令,炼金师军官会迅速布置炼金法阵。
阿贝尔第一眼就看向了地上奎因的头颅,一时间,阿贝尔眼前发黑,头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前后摇晃。
奎因死了?
恍忽之后,阿贝尔转头,再看看他的好学生,克劳德还是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丝毫不觉得他做的事有什么问题。
“老师,议长,郡审判署署长奎因,与邪神神官串通,在法布罗市实施丧心病狂的邪神祭祀,给法布罗市造成了惨烈的灾难。情况紧急,作为副议长,我已经把他当场诛杀。”
盖顿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军帽让他的头有些发痒,这就给杀了?
阿贝尔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鲁道夫:
“克劳德!你干了什么!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和一个巫师,谋杀了郡审判署的署长!”
刚刚战斗结束后,鲁道夫已经让万尼亚去帮助尹冯娜,那里的战斗也很让他担忧,因此现在飞艇上只有他一个异端。
鲁道夫一脸无辜,不争辩,只等这对师徒做出最后的决定。
克劳德却不以为意:
“你指着的鲁道夫,是法布罗市杰出市民,还是您亲手给他颁得奖。
老师,昆特和奎因做了什么您和我都知道。与奎因相比,鲁道夫才是法布罗市人,才是真正关心这里的人。
老师,仔细听一听周围的声音吧,您听到远处和近处的哭声了么?他们被邪神神官当做祭品,他们被邪神痛苦控制,他们在无意识中砍下了自己的手指或者其他肢体,他们的血液还要被血族收集为样本。
多尔多区的人做错了什么?他们要遭此大难?
老师,还记得我去来芒镇做警长的之前,您是怎么教导我的吗?
警署警长,保一方平安,炼金师爱钱,更珍惜钱,要对得起收上来的每一分税。老师,这么多年,我在来芒镇,在市警署,从未忘记过您的教导。
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多尔多区现在的惨状,都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此时,凯登带着血族赫拉从舱室里走出来了。
克劳德继续说道:
“老师,一切还不晚,还有弥补的机会。
奎因还想用今晚收集到的血液样本制造血仆,这件事他还没完成,我们有时间阻止多尔多区的人变成血仆。
然后再向邪神神官发动攻击,制宪军就在这里,清除邪神神官,法布罗市已经够惨了,我们至少应该保住多尔多区!”
克劳德抬起手,他的手心前,出现几根铁刺,这些铁刺指向了赫拉。
赫拉看着面前林立的炼金师,看着透露着危险气息的铁刺,看着他们将她视为一个随时可以处死的异端,心中觉得无比屈辱。家族被毁,雷弗诺被暴晒而死,现在,她只能等待这些炼金师的处置。
“清除高级血族,销毁血液样本!”克劳德说道:“老师!我们要为多尔多区的人负责!”
克劳德高亢的声音在飞艇上飘荡,鲁道夫觉得一切和他们的计划差不多,克劳德真正晋升成为4级炼金师,成为炼金议会里举足轻重的人,拥有和炼金议会其他人谈判的权力,然后在克劳德的要求和主导下,捣毁那些人的极端计划。
此时克劳德据理力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某一刻,飞艇上的气氛骤然冰冷,冰冷到克劳德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一艘飞艇在向这里接近,那艘飞艇的侧舷上,写着“维希郡炼金议会”的字样。
阿贝尔的脸色铁青,心中不断盘算着。
郡议会副议长奥贝德,参加完昆特的葬礼后,离开了法布罗市,但是在这个月的满月之前再次来到了法布罗市,可见郡议会对鲁尔矿区的重视。
他亲自来法布罗市,只有一个目的,确保鲁尔矿区不再缺少矿工,确保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阿贝尔眼神低沉,今晚他到底应该怎么做?自己的学生亲手杀死了郡审判署署长···这远超了他能包庇的极限。
阿贝尔忽然叹口气,走向了克劳德,他的神情里满是复杂。克劳德一时间很迷惑,猜不透阿贝尔现在是什么态度。
拍着克劳德的肩膀,阿贝尔的视线却落在越来越近的郡议会飞艇上。
随着阿贝尔手臂的抬升,露出了他的手表。阿贝尔和克劳德一样,也是电磁系炼金师。
在一片平静中,克劳德忽然低下了头。
三块表带金属片,忽然向斜下方激射,打穿了克劳德的腹部。
克劳德神色大变,迅速抬头看向了鲁道夫,轻轻的说了一声:“逃···”
鲁道夫愕然的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他本就在船舷旁,做着两手准备。但是,在他翻身离开的一瞬间,看到了克劳德眼底里的失望。
克劳德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坚持。这一刻,他老师对他出手,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可能只是笑话。
阿贝尔的声音在克劳德耳旁响起:
“克劳德,你是个蠢货,你根本不知道鲁尔矿区对维希郡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贝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到克劳德的眼角湿润了。他忽然想起来,他和克劳德认识多久了,好像刚好二十年吧。
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克劳德的父亲带着十几岁的克劳德来到阿贝尔的办公室,那时候阿贝尔还只是炼金学院的一名普通讲师。
二十年来,克劳德一直是阿贝尔最坚定的支持者。克劳德的父亲走的早,克劳德每次去阿贝尔家,都像回自己家一样随意的去找吃的,阿贝尔的妻子是如此喜欢克劳德。
不知道什么时候,克劳德已经视阿贝尔为父亲一样的人。只是让克劳德不解的是,经手鲁尔矿区后,阿贝尔像变了一个人。
克劳德看着阿贝尔,他抬起手,手心里是铁刺。
阿贝尔的手腕上,也旋转着表带金属片。
这对师徒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亮出电磁系炼金师最为致命的武器。与此同时,二人的眼神相交,透露着危险。
铁刺激射而出,表带金属片也激射而出。
只是下一刻,阿贝尔的心忽然抽紧。
他的表带金属片,射向的是克劳德的心脏。他以为,克劳德的铁刺也将射向他的心脏。
但是,克劳德的铁刺,却射向了赫拉。
赫拉的心脏被几根铁刺击穿,血族强大的心脏让赫拉血流如注,心脏爆裂。
直至死前,克劳德还在阻止多尔多区的人被做成血仆···
阿贝尔的腰不受控制的句偻着,克劳德的心脏同样破裂,鲜血正好喷在了弯着腰的阿贝尔脸上。
血液盖住了阿贝尔的眼泪,他伸手按住克劳德的心口,想让克劳德的心脏不要再向外喷血。
他的耳边,响起了克劳德最后的呢喃:
“老师···给多尔多区的人一条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