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眼前这片沙漠,再渡过一汪大湖,总共半月左右,应该就能到达那处特殊区域。
林墨看着手中卷轴所标示出的一条路线,默默估算着时间,在这路线的尽头,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相信也是许多人想要到达的地方,五指山。
山分五座,高矮不一,若人五指之长短,难不成在那山下也镇压了一只美猴王,等着人前去搭救?
沙漠中黄沙滚滚,热气逼人,但对已然达至灵阶的林墨来说却并不算什么,甚至还会因为是第一次涉足真实沙漠而倍感欣喜,心情愉悦,自然脑洞大开,看见一个寻常地名也会引出他的无限遐想。
而更让林墨感到愉悦的,就是手中的这张卷轴,刚得到时还看不出什么名堂,现在实地对比之下发现,这俨然就是一份地图,一份关于断命环的地图,即使粗糙,但其珍贵程度也可想而知。
相信包括烈阳的人在内,谁都不会想到,雨仓竟在许多年前就来过潜龙渊,不仅全身而退,更获得了莫大的好处,林墨猜测,他的一丝本源之力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处特殊区域内被开启的,只是不知内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何神奇之处,他又究竟遇到了什么。
雨仓之所以将这卷轴随身携带,小心保管,或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实力强大之后再次一探,可惜如今都为林墨作了嫁衣,而这样的结果又可以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因果吧。
雨仓当日的所作所为是因,林墨夺取他的一切之后逃到潜龙渊是果,只是不知这结果,又会成为日后何种局面的缘由。
林墨收起卷轴,漫步在柔软的黄沙之上,眼神飘渺,思绪则逆流而上,不断向前追溯,思索着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事件,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只觉朦胧中有灵光乍现,似乎他持空间之钥穿越时空来到此界并非偶尔,或许还有许多他此刻无法理解触碰的因果在内。
因果还是定数?
林墨觉得愈发迷惘。
突!
一头半人高,极善于伪装的沙蜥在林墨经过时突兀发难,强而有力的四肢猛地蹬踏而起,张开一张与其身形极度不相符的血盆大口,兜头就朝林墨吞来!
林墨此时仍在竭力追寻脑海中一闪而逝的那一丝灵光,完全没有察觉到暴起的沙蜥,待阴影罩下,腥风扑面,引动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才立刻警觉,可因为分了神,那一丝苦苦追寻类似因果的灵光瞬间消散一空,不由大怒。
哼!
林墨眉头一拧,顿时斗气喷涌,一只山岳般的白色手掌在其身后幻化而出,如同擎天巨擘,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压,于风驰电掣间探出,轻易便将那只沙蜥给抓在了掌中。
“沙蜥,九级高阶魔兽,土属性。”
听着空间之钥对眼前魔兽基本信息的介绍,又看看仍在手掌中拼命挣扎的沙蜥,林墨恍然中愤怒尽去,曾几何时九级魔兽可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啊,现在却是手到擒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强大如斯。
林墨不禁大笑起来,然后挥手间,就将已然力竭待死的沙蜥扔到了远方。
惊慌失措的沙蜥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墨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忌惮,知道那是它不能招惹的存在,就一转身,立刻摇头摆尾,朝着相反的方向爬去。
卷轴上标示的这条路线虽然是一条捷径,比较安全,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随着林墨逐渐深入,各种危险接踵而至。
像沙蜥这种等级的魔兽林墨也遇见不少,不过不同的是,越是深入沙漠,它们似乎受到断命环内独特环境的影响就越大,外貌上、能力上,也变得愈发诡异,它们一个比一个难缠,林墨再也不能像对付那只沙蜥一般轻而易举,而他也再没有自大地放过任何一只攻击过他的魔兽。
轰!
夹杂着血液残肢的黄沙从半空落回地面,就像是下了一场普通的沙雨,稍显残酷,林墨收回体外用作凝化一柄大锤的斗气,朝右侧五百丈开外,一处沙丘的方向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而此刻在那沙丘之后,正躲藏着两个人。
他们穿着一身黄衣,连头脸之上也被涂抹成了灰黄色,他二人将身子紧紧地贴在沙面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待林墨转身走远,他们才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道道冷汗从额头上迅速滑落,顿时划出几条歪歪扭扭的痕迹来,倒露出了几分原本的肤色。
左手边脸色较黑的这位,身材又矮又胖,二人并肩躺在那里,腿脚却足比旁边那位短了一大截,可隆起的肚皮却又要高出不少,一颗脑袋硕大溜圆,顶上光光,长的肥头大耳,活脱脱就是一副人身猪相。
范不隆许久才喘匀了气,颤声向旁边那人说道:“梅哥,此人真是好生恐怖,我们都离得这么远他竟然还能发觉,那一眼我看就是一个警告啊,盯得我心肝乱颤。我看咱们还是别再跟下去了,不然非丢了性命不可。我看咱们不如再重新找个人下手吧?”
“你看!你看!你看个屁!”
被称作“梅哥”的青年男子此刻鼻息咻咻,一双眉毛都立了起来,坑洼不平的脸皮直胀成了猪肝色,气急了的他一跃而起,一脚就踹在了旁边那头“肥猪”的身上,而后厉声喝骂道:“你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结拜了异姓兄弟!之前那个女人,还有再之前的那个老头,那次不是你看的,你只动动嘴,我却差点被他们打断了腿,你知道他们有多残暴吗,脱了鞋子照死了抽我啊,要不是老子我舍下面子,跪地磕头求饶,我就……”
梅哥说着说着,顿时悲从心头起,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一个看着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知遭受了怎样的悲苦折磨,一时竟是不能自抑地仰面流下泪来。
虽然这样很丢人,但樊梅生真的忍不住啊。
挨了自家大哥一脚,“肥猪”范不隆也不气恼,没心没肺的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反正也不痛不痒。
待看到樊梅生涕泪横流,这才慌了神,想起自己过往犯下的“累累恶行”,每每都是大哥出头给他揩屁股,替他受罪,顿时感到惭愧无比,只见他骚眉搭眼的走到近前,低声道歉道:“大哥,小弟知道错了,以后必定唯兄长马首是瞻,再不胡乱惹是生非,看这看那了,你就不要哭啦。”
樊梅生本就没有真的生气,听他语气诚恳,态度良好,也就顺势借坡下驴,揭过这茬不提,嘴中却兀自强硬道:“谁说我哭了,我……我这是被风沙不小心迷了眼睛,硌的难受。”
范不隆一听,忙凑上一对油晃晃的肥香肠似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快来,让小弟给你吹吹。”
“滚!”
樊梅生提起大脚又踹了上去。
良久,樊梅生才停下大脚,急声说道:“快起来,不然咱们就要跟丢了他。”
范不隆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轻拍掉身上横七竖八的鞋印子,满不在乎地说道:“有我在还会跟不上他?先让他走上一天也不打紧。”
然后范不隆又低声说道:“不过大哥真的决定就是他了吗,他可厉害的紧,我看……”
眼看樊梅生的大脚又要抬起,范不隆忙把一颗大光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般,说道:“不不,我不看了,大哥决定怎样那就怎样。”
樊梅生放下大脚,远眺着林墨离去的方向,轻笑一声,说道:“我还不知道那人有多厉害,敢来这潜龙渊的,又有谁是不厉害的?”
范不隆本想说他们哥俩就是,可看了一眼樊梅生,终是没敢开口,而后只听他继续侃侃说道:“不过那个小子不知深浅,居然敢在此地大肆挥霍斗气,看他凝化出来的那些东西,从各种魔兽到百般兵刃,无所不有,看着威力惊人,可是消耗也必然剧烈。若是在别处倒还罢了,可在这潜龙渊,总有他气竭不支的时候,到那时……”
范不隆听着听着,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兴奋地接茬道:“到那时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咱们揉捏啦!大哥,您这个法子可真够无耻的!不过,嘿嘿,我喜欢!”
樊梅生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要不是你闯的祸,我们何至于在此担惊受怕活受罪。快给我跟上去,等了结了他,带上他的尸身我们才好回去交差。不过别跟得太近了,半天左右的路程就好。”
“好嘞!大哥您就擎好吧!”
范不隆答应一声,抬眼瞅了瞅方向,然后右脚一跺,顿时哧溜一声,整个人竟钻到了深深的沙层里面。
樊梅生从衣袍之中取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晶石,斗气灌注,身形居然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一只路过的旱蝎竟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林墨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