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将此事向巫师等告知后,巫师道:“当年苏武其副使张胜与他人密谋谋反。苏武为表清白节操,拔刀自尽,血流如注却死而复生。
囚禁其于地窖之中,无饮水食物,却数日不死。
今日又有如此巧事,恐怕此人有神人护佑。
我以为若不实言向汉使相告,恐怕要有祸事了。
单于,不如就照实说吧。”
单于沉默许久,叹息一声道:“哎,巫师此言倒是没错,不如向汉使者据实相告吧。”
商议完毕,单于回东方贤处对东方贤道:“我刚询问了一番,苏武等确实还有活着的。”
东方贤质问道:“既然苏武等有人活着,为何此前不放?”
单于权衡了一下,既然苏武等人不愿意投降,目前互市也有求于大汉,不如就将他们放了完了,这么一想,单于告罪道:“此前不放乃是下面之人未将情况告知于我。现在我已经知晓苏武等人尚活着,定然放行苏武等人。”
“还望大单于遵守承诺。”东方贤向其行了一礼。
待会见结束,东方贤迅速将消息传至大汉。
刘进收到信报之后,兴奋的握拳捶在几子上道:“好!太好了,东方贤等人终于探寻到苏武等人的消息了。来人,速速将此消息报甘泉宫陛下处。”
待安排完毕,刘进则匆匆入宫,向太子刘据汇报此事。
在甘泉宫的汉武帝知晓此事之后,先是心中赞许苏武等人的忠贞,接着却气愤说道:“匈奴蛮夷竟胆敢扣押我大汉使节十余年,其罪当诛!”
此时他开始幻想匈奴单于受降的画面了,然而,汉武帝也知晓,恐怕他活着是没法见了,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辈的身上了。
北海、右校王李陵收到单于的消息,其看完后,颇为惊喜,立即吩咐道:“来人,去将苏武招来,就说我有喜事找他,要和他饮宴。”
“唯。”侍从应了一声,赶紧安排去了。
苏武放牧之处乃是在北海边上。
北海,便是贝加尔湖,也是李陵的封地之所在。
当时李陵为了照顾这个在大汉时便交好的友人,专门让单于将其安排在北海这边的。
因此苏武所在之地和李陵的封地所在并不远。
此时北海边,苏武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手持节杖,一手抓着马的缰绳,正领人放牧着一群羊群。
节杖上的旌旗已经掉落了,把手处也已经被苏武抓的都抓出包浆来了。
显然李陵的信使对苏武是认识的,看到苏武,赶紧喊道:“苏先生,右校王令你去他处赴宴,说有喜事和你说。”
“请我赴宴?”苏武笑着说道,“莫不是少卿又纳了一房小妾?
知道了,稍等片刻,我安排一下。”
说完,便对后面一起牧羊的几个人中和苏武颇为相似的十几岁男子道:“通国,你且看着羊群,我去右校王处饮宴。”
这男子便是苏武在匈奴后又纳了一个匈奴女子生的后代,起了个名字叫苏通国。
“父亲,你就放心去吧。”苏通国对苏武说道。
苏武这才点点头跟着李陵的侍从前往了李陵处。
广袤的草原一览无遗,两人骑马很快便到了李陵处置。
李陵此时早已经将羔羊给烤好了,锋利的刀子划开羔羊的肚皮,鲜嫩的羊羔肉漏了出来,令人不禁垂涎欲滴。
苏武一撩大帐的账门,哈哈笑着大步走进去道:“少卿,听信使说你有喜事找我,可是又新纳了一美貌妇人入你家门?”
李陵一听,抬头看了苏武一眼,无奈笑道:“莫要乱编排我!今日非我喜事,而是你喜事。”
说完李陵将单于的的信递给了苏武。
苏武一听,一个念头浮现在了心头:“不会是匈奴要放我回去了吧?”
然而这些年的一次次的报着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压倒了这个念头。
苏武狐疑的将信给接过来,看了起来。
还没看完,苏武便瞪着眼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李陵。
李陵向苏武点了点头。
苏武迅速的低头,再次将信上内容看完。
待信件看完,苏武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他将信拼命捂在怀里,低着头,脸上已经激动的皱纹都连在了一块,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仰天长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
李陵坐在旁边看着,一脸似羡慕又欣慰,又有几分难过惆怅的表情看着苏武。
哭了良久,苏武积攒了十二年之久的终于爆发出来,情绪才算是稍稍有所缓和。
苏武面带些许羞愧又面带几分歉意拱手对李陵道:“少卿请恕罪。武闻能回长安之事,失态了。”
李陵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去,平复了自己的复杂的心境笑道:“你我二人又何必说此。
今日喜事,饮胜!”
说完举杯对着苏武,没待苏武有所反应,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饮胜!”苏武也不甘示弱,同样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痛快。”李陵笑着,直接上手将羔羊的两个后腿给撕下来,一个自己大口啃撕着,另外一个递给苏武。
苏武也没客气,放下节杖,接过后腿啃起来。
“再来。”李陵口中羔羊后腿肉还未吃完,便将侍者倒满的酒杯端起对着的苏武举起来。
苏武赶紧啃了两口羊后腿肉,慌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已经到了火候了,李陵忽然伤感又羡慕起来起来对着苏武道:“足下今日归汉,便要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了。
即便是古竹帛所记载的,丹青作画所记录的,又有何人的实际能够超过子卿你呢?
我李陵虽无能且胆怯,假如大汉能姑且宽恕我的罪过,令我老母得以保全,让我忍辱负重,在受降时如曹沫在柯地受降时候的一般举动,此陵日夜皆不敢忘怀之事!
然而陛下却逮捕我族灭我李陵全家,此灭族之恨,李陵我还能能念顾什么呢?
算了吧,今日子卿在此,我将我心思说一说,待日后子卿回大汉后,我又能和谁再述说呢!
少卿,我已经是异域之人了,此番告别,恐怕便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