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毫无花哨的血魔法能量,从尹格的喉咙喷吐出来,形成一道粗壮的猩红光柱。
说实话,称为一道魔法,多少名不符实。但是,当血魔法能量庞大到一个程度,就形成了质变。哪怕不施加任何技巧,都能将敌人瞬间吞噬。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暴殄天物。好好的能量,用来吸收不好吗,非要全部浪费出去。
尹格也是有苦难言。
他何尝不想把这些纯粹的能量吸收掉,但一来数量的庞大,若不早点将其倾泄出去,下一刻随时都会爆体而亡;二来,里面蕴含着危险的血魔法之毒。
尹格来不及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也十分清楚,就算不去主动吸收,至少也会被侵蚀得相当严重。
眼前一片猩红刺眼的光芒,尹格忍不住闭上双目。根本无需耗费力气探查敌人的情况。等到余光耗尽,就发现白衣祭祀早已不知所踪。
在如此可怕的能量冲击下,学徒级别的巫师根本不存在幸免的可能。
别看邪巫师都有重生的手段,本质上只是把灵魂分割成无数片,寄存在破碎的血肉里面而已。
每用一次,就要付出巨大代价。
要是真的能永生不死,邪巫师早就控制巫师世界了,哪里还用再潜伏在地下,干着偷鸡摸狗的血祭。
白衣祭祀先前已经使用过,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可能再来一遍。更何况,他的躯体都被轰杀得连渣都没有,还哪来的血肉供其重生。
见到强敌已经被解决,尹格心中却丝毫提不起高兴的情绪。
因为真正可怕的,是悬浮在天上的污秽之眼,也就是域外邪神分身。
如果不是她,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也许加托和哈丁尔根本就不用牺牲。
尹格艰难地抬起头,直视那只巨大的独眼。也许是仰望的角度原因,或者对于未知的恐惧,在污秽之眼面前,他竟然感受到了自身的无比渺小。
仿佛一只蚂蚁,拼命想看清大象的身躯,却只能见识到如同通天之柱般的大腿,永远无法窥视全貌。
污秽之眼似乎在思索。
她从这个渺小的人类中看到了恐惧,还有一丝丝不屈的挣扎。其实作为历经了无数岁月的高级生物,污秽之眼已经不可能再产生“触动”这种情绪。
她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处置这个破坏了自己享用美餐时刻的罪人。至于被杀掉的白衣祭祀,甚至没在她脑海中浮现过。
最终,污秽之眼送出一股意志,“献上你的信仰,或者死!”
母庸置疑的语气。
尹格没有所谓的“巫师的骄傲”这种东西,但和域外邪神,特别这种性喜杀戮的存在打交道,后果可能比死亡还要严重。
污秽之眼口中的“信徒”,可不是白衣祭祀之类的简单交易对象,而是要求皈依者献上灵魂,贯彻所信仰的邪神的意志。
哪怕是献出生命。
简单来说,一旦尹格答应了,那么只有一种后果,变成血肉之神的傀儡,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意志。
作为以智慧与理性自居的巫师,这种结果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但尹格宁死不屈,其实还存着一个可能。
那是他从来特塔巫师(在卡洛斯遗迹留下沼泽巨龙之血的传承,同时意识投影赠予尹格一本具有限制魔法的书籍,后随着尹格的实力增长,逐渐能观看其中的后续内容)的手记中,得到的一些对于域外邪神的记载。
来特塔巫师年轻时,曾经前往巫师大陆游历,见识了数不胜数的神秘魔法事件。
其中有一项,就是与来自巫师世界之外的域外邪神有关。
在来特塔的记载中,抵达过一个从近古时期,也就是人类与海族大战期间,遗留下来的巨大遗迹。
里面的东西大部分已经被战斗破坏,剩下的那些,也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但来特塔偶然发现,竟然有一个召唤魔法阵还保留着大量完整结构。
当时的他身为巫师天才,意气风发,只想着探寻魔法的奥秘,从来没有考虑到后果。
于是意外,毫不例外地发生了。
魔法阵召唤过来的,居然是一个域外邪神。更糟糕的是,这个域外邪神还十分贪婪、暴虐,无疑是最危险的存在。
来特塔还很年轻,哪里见过这幅阵势,当场就被吓懵了。对于域外邪神的要求,只能唯唯诺诺地满足。
直到最后一个,与尹格现在的遭遇类似,同样是被要求献上信仰。
“巫师最不可亵渎的,就只有自我的意志!”
这是来特塔记录里的原话。
接着果断拒绝了域外邪神,并做好赴死的战斗准备。
然而,正当后者张牙舞爪地袭来时,从虚空中冒出一股力量,将域外邪神拖拽离开,彻底消失在巫师世界。
来特塔对这次经历心有余季,并且在自身强大之后,一直在追查关于域外邪神的信息。
幸运的是,这算不上多大的秘密,只是相对比较隐蔽和冷门。
原来域外邪神虽然被召唤了过来,但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遭受世界规则的排斥。
就拿屋子和客人来比喻。
巫师世界是一间大屋子,已经居住了主人。而那些域外邪神,就相当于潜入屋子的小偷或者强盗,自然不会受到欢迎。
所以域外邪神待得越久,规则的排斥就会越大。如果动用出不属于巫师世界的力量,更是会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甚至能把这些强大存在直接踢出去。
尹格就在赌,也只能赌,眼前的污秽之眼即将面临被派出出巫师世界的边缘。
“巫师最不可亵渎的,只有自我的意志!”
他照葫芦画瓢地呐喊道。
同时心里也坚信,这句话直指的真谛。
然而,与想象中不同,污秽之眼没有因为被拒绝大怒,也没有任何情绪产生。
与尹格印象中暴虐的血肉之神完全不同。也许他一开始就想错了,所有诡异的血魔法,都是白衣祭祀施放出来的。
污秽之眼除了吞噬血祭之力,从来就不曾展现过面目。
这就导致,尹格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个无比邪恶的域外存在。
事实真的如此吗?
用凡人的眼界,来揣测神的领域,犹如蚂蚁观测大象,一开始看到的就只有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