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邱瑞之言,鱼俱罗不由得笑道:
“哈哈,邱梦龙,你顾虑也太多了。一些宵小之辈罢了,想要让老夫晚节不保,岂不是可笑?”
既然鱼俱罗如此自信,邱瑞也不再多言。但他心中,终究是有所顾忌的。
别的不说,单凭那只闻其名,不见其势的龙门阵,就足以让人重视了。当初朝廷数十万大军,不也败在南阳关外吗?
鱼俱罗虽强,要说天下无敌,却未必实际。
虽说心中有其他想法,但邱瑞并未犹豫,直接将主导权交给鱼俱罗。反正在杨广圣旨中,就是如此安排的。
鱼俱罗亦不含湖,果断调动兵马,做好了兵发南阳关的准备。
——
鱼俱罗调动兵马,南阳一方早有准备,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消息很快送到了南阳关内。
侯府之中。
兄弟三人在此聚集。
伍云召朗声道:
“二弟、三弟,方才麒麟关传来消息,朝廷大军有调动的迹象,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杨广那昏君,果然是按耐不住了。”
说起这个,雄阔海好没有说话,伍天锡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说道:
“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守着南阳关,多少有些无趣。而今这昏君找上门来,就让我带兵去南阳关,好好灭一灭他们威风。
如今宇文成都都死了,杨广竟然还如此狂妄,真是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
看着伍天锡自信满满,伍云召却显得有些犹豫,沉吟之后说道:
“天锡,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这昏君突然出兵,总不可能是自寻死路。他敢这样做,必然是有所准备,不可等闲视之。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杨广想要进攻南阳,我等也不能没有反应。此前南阳就已经调动兵马,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此事,就交给你了,先去麒麟关挫一锉敌军锐气,我和你二哥领兵后至。到时候,我们合兵一处,直接破了那定南关。”
说到这里,伍天锡已然斗志昂扬,迫不及待的点着头,肯定的说道:
“好,大哥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必定大胜归来。在对抗昏君的事上,不能让霸天一个人出尽了风头。
咱们这些做兄长的,也得做点什么。”
三人皆是相视而笑,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想到,雄天和姜松出去游历,竟然能搞出这么多事,让人始料未及。
让昏君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想到都让人畅快万分。
“天锡你小心些,某和大哥稍后便到。”
雄阔海提醒了一句,其实他没有太担心,毕竟宇文成都都死了,这是他们三人最大的敌人,如今朝廷之中,有人能匹敌他们吗?
纵然是靠山王杨林,在他们三人面前,也是差了不止一筹。
所有的底气,都来源于自己的实力。
说定之后,便是由伍天锡,率领一万兵马前往麒麟关支援。
麒麟关是南阳防守的重要战线,当然不能随随便便放弃。此前被朝廷把持麒麟关,让伍云召等人颇为难受,无计可施。
看着伍天锡领兵离去,伍云召却没有想象中轻松,他总觉得有点担心。
——
从南阳关出发。
伍天锡志得意满,他现在确实有点洋洋自得。在他看来,朝廷的大将,除了宇文成都之外,尽皆不值一提。
而今,杨广主动出兵来犯,不过是自取死路,也是他建功扬名的机会。
等伍天锡领兵入驻麒麟关,朝廷大军也是赶到关外,派出大将前来叫战。
先锋大将不是其他人,正是如今的潼关总兵新文礼。上次在大兴城,新文礼和鱼俱罗一起,都被派来攻打南阳。
新文礼看着前方麒麟关,可以说非常熟悉,便是手持铁方槊叫战:
“关内之人,还不快快出来投降,我等朝廷大军,乃是奉陛下之命征讨叛逆,若有忤逆不臣者,唯有死路一条。
劝你们早做打算,出城投降,不要负隅顽抗,自寻死路。否则的话,尔等死期将至,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新文礼的声音很大,城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守军神色不变,他们当然不会轻易臣服,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此前朝廷数十万大军来袭,他们也是一心一意追随伍云召,没有任何动摇。
今日,南阳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他们更不会有什么担心。
伍天锡则是看着新文礼,忍不住笑道:
“这等手下败将,也敢在此叫嚣,看来朝廷真的是无人可用了。”
没有多想,伍天锡直接带兵出去迎战,他并没有将新文礼放在眼里。上次已经较量过了,哪怕新文礼和尚师徒联手,也不足为惧。
今日,不过是区区一个新文礼,根本无法对伍天锡造成什么影响。
等麒麟关城门大开,伍天锡一马当先杀了出来,朝着新文礼杀来,喝道:
“你这昏君走狗,真是不知死活,上次放你一回,今日可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新文礼也是看着,见关门打开,顿时严阵以待。当他看见杀出来的身影,霎时间脸色大变,竟然是伍天锡在此,让他始料未及?
但事已至此,大军阵前,新文礼也不可能说退就退,如果他就这样跑了,怕不是要被鱼俱罗以扰乱军心治罪。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新文礼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他不敢掉以轻心,而是无比的认真。
手中铁方槊拿着,看着快速靠近的伍天锡,新文礼深吸一口气,卯足力气对峙。
“受死!”
伍天锡大喊,他的半轮月混元鎏金镗,已然朝着新文礼杀了过去,威风凛凛。
面对如此攻势,新文礼脸色大变,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伍天锡的厉害,彼此的力量差距悬殊。
虽然伍天锡的实力,肯定比不上雄天,可是和新文礼比起来,情况又不一样了。
所以新文礼没有开口,铁方槊与混金镗碰在一起,顿时发出清脆响声。更是有点点火星传来,显得格外的清晰醒目。
巨力席卷而来,让新文礼双臂颤抖,他虽然号称横推八马,天生神力。可是和伍天锡比起来,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包括新文礼的坐骑金睛骆驼,也都向后退去,本来偏黄的脸色,亦是涨红起来。
伍天锡得理不饶人,他可不会就此放过新文礼。一击之后,一击由来,犹如滚滚波涛一般席卷而至,让新文礼为之颤栗。
二人厮杀了两三个回合,新文礼已经拼尽全力,他再也支撑不住。这时候,只能虚晃一招,向着后方撤离而去。
而伍天锡紧随其后,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仿佛打定主意,要将之阵斩。
南阳方面,大军齐声呼喊:
“杀!杀!杀!”
众人士气高涨,自信满满,虽然朝廷大军来势汹汹,却也奈何不了他们。
而朝廷一方,却是显得士气低落。
鱼俱罗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在旁边的邱瑞波澜不惊的解释道:
“此人是伍云召的堂弟,也是伍德良族侄,是他的得意弟子。只是早年间犯了错,被赶出大兴城,此番伍云召举兵,便是前来相助。
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与伍云召在伯仲之间,新文礼确实无法匹敌。”
鱼俱罗缓缓点头,略显唏嘘道:
“这年轻人实力不错,虽然比成都稍逊一筹,但若能为朝廷所用,也不失为一员良将,然而此刻与朝廷为敌,那就怪不了老夫了。”
听到这话,邱瑞神色有些异样,正想要说些什么,鱼俱罗已经先开口道:
“来人,取本帅宝刀来!”
后方将士不敢怠慢,连忙将鱼俱罗的开山斩马刀扛了过来,送到了鱼俱罗手里。
在寻常士卒手里,显得无比沉重的斩马刀,此刻到了鱼俱罗手中,却显得驾轻熟就,轻而易举,完全没有压力。
别看鱼俱罗白发苍苍,相貌亦是显得苍老,不同于孙思邈的鹤发童颜。可是他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这是老将的倚仗。
拿着斩马刀,鱼俱罗神色毅然,那叫一个坚定。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虽然在府中,他依旧会勤练武艺,却只是一个人的世界。
而今,他终于回来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虽然每个时代,都会有不同的高手勐将,但鱼俱罗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他站在这里,那这天下,依旧有他一席之地。
一切准备就绪,鱼俱罗终于是开口道:
“贼人休得猖狂,本帅来也!”
说罢,鱼俱罗策马而去,这种纵马奔驰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啊!
新文礼被追赶着,那叫一个嵴背发凉。
正当他仓皇失措时,听到鱼俱罗的声音传来,顿时面露喜色。他没有多想,驱使金睛骆驼,向着鱼俱罗而去。
而伍天锡,也是为之一顿,他看着朝廷大军中杀出的老将,不免为之诧异。
鱼俱罗是真正的老将,那白发苍苍的模样,比杨林还老几十岁。新文礼都被杀得仓皇而逃,这老家伙出来干什么?
总不能是送死吧。
想到这里,伍天锡竟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击新文礼。他本来就没有将新文礼放在眼里,而是看着鱼俱罗,喝道:
“你是何人,想死不成?”
鱼俱罗望着伍天锡,表情没有太多波澜,他平静的报上名号:
“本帅鱼俱罗,尔还不下马投降?”
鱼俱罗?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伍天锡不由得一愣,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号。但他和鱼俱罗不熟,因为鱼俱罗很早就回家养老了。
而鱼俱罗和伍建章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并没有特别的来往。
是以伍天锡知道鱼俱罗,却不曾亲眼目睹,直到此刻才算见过。作为大隋开国元老级别的名将,鱼俱罗的威名传于天下。
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人只知道靠山王杨林,却忘记了鱼俱罗。但问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肯定是记忆犹新。
“你是鱼俱罗……”
伍天锡吃惊之后,却大笑着说道:
“看来昏君真的是无人可用了,你这等老匹夫,不回去好生养老待着,却出来这里送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若是某今日杀了你,也是令人不齿,某便给你一个机会,此刻离去,留你一条性命。”
鱼俱罗神色从容,他提着刀说道: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却也没有那么好欺负。就怕你自视甚高,今日却要败在老夫手里。”
说话的时候,鱼俱罗语气平静,却有着极大的自信。这是身为一名武将的基本素养,不管面对什么敌人,都要有着绝对的自信。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
如果连这样的自信都没有,到了战场之上,气势就先弱了一筹。
看着从容不迫的鱼俱罗,伍天锡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大声喝道:
“好,既然你如此狂妄,那某今日就斩了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你为这昏君效力,注定是死路一条,不要痴心妄想了。”
而后,伍天锡直接朝着鱼俱罗杀了过去。
他本来想要放过鱼俱罗,杀这样的老匹夫,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但是,既然鱼俱罗如此不识好歹,那也怪不了他了,真以为伍天锡好欺负?
见伍天锡出击,鱼俱罗其实没有掉以轻心,他握着斩马刀迎战。
混金镗和斩马刀触碰,又是清脆巨响传来。
伍天锡不禁有些意外。
因为他发现,鱼俱罗的力量很强,和他比起来也不弱下风。年纪这么大了,却能维持如此力量,说是惊世骇俗也不为过。
当然了,虽然伍天锡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反正双方为敌,那就不必手下留情,总要分出一个胜负才行。
“老匹夫,看来你果真有几分本事,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获胜吗?那也想太多了。”
伍天锡卯足力气,他不留余力奋力进攻,那源源不断的杀招,着实恐怖。
这下子,鱼俱罗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以他的年纪,能够保持这样的力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就算他的爆发力够强,年纪大了,持久显然不能和年轻人比。
所以再打下去,鱼俱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伍天锡显然发现异样,他脸上露出狂笑,一个闻名天下的名将,终究要败在他的手里。
虽然欺负老年人,确实不太好听,但只要赢了就够了。而且,鱼俱罗年纪虽大,实力却不弱,不愧为大隋名将。
伍天锡的攻势没有停下,鱼俱罗逐渐招架不住。
看见这一幕,邱瑞顿时变了脸色。
包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新文礼,表情也是一阵慌张。鱼俱罗是杨广指定的主帅,要是战死于此,他们也不好交差。
二人便是欲要上前支援。
亦是此刻,鱼俱罗虚晃一刀,直接向后撤去,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伍天锡果断追击,他没有想那么多。
方才跑了一个新文礼,这鱼俱罗别想安然脱身,总得留下点什么。
鱼俱罗疾驰,突然回头看了伍天锡一眼,接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这让伍天锡反应不及,他还没想明白,鱼俱罗在想什么。被拖着走的斩马刀,便是被鱼俱罗勐的抬起,回身一斩。
伍天锡万般错愕,眼睛都瞪大了。
他终于明白了鱼俱罗的打算。
方才分明是鱼俱罗的诱敌之计,这不正是鱼俱罗的成名绝技拖刀斩吗?
可是伍天锡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是太晚了,他根本顾及不上,只能拼尽全力,将一对混金镗挡在身前,尽可能的招架。
一刀下来,寒光闪烁。
伍天锡直接翻倒在地,他直接被砍懵了,手中的兵器也掉落在地。
此刻的伍天锡,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刚好邱瑞、新文礼带人冲了上来。他们一阵愕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伍天锡拿下。
但真正凄惨的,是伍天锡的坐骑,在鱼俱罗这一刀下,毫无反抗之力。
已然被一刀两断。
若非伍天锡反应过来,用半轮月混元鎏金镗挡在身前,哪怕没有被砍为两段,开肠破肚也是起码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就算这样,伍天锡也招架不住。
鱼俱罗的拖刀斩太强了。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
被拿下的伍天锡,亦是反应过来,他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鱼俱罗,喝道:
“鱼俱罗,你这昏君走狗,迟早不得好死。”
鱼俱罗捋着胡须,从容不迫道:
“你先顾好自己吧,本帅今日先拿了你,再将伍云召等人拿下,到时候送你们一起去大兴,让陛下处置尔等反贼。”
伍天锡咬牙,依旧嘴硬道:
“若非某中了你的算计,就凭你这老匹夫,怎么可能拿下本将?”
不过伍天锡也明白,鱼俱罗的实力确实不简单。前面和他硬碰硬也就不说了,到后面,那拖刀斩砍下来,着实令人绝望。
哪怕伍天锡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住。
难怪鱼俱罗能够名扬天下。
人家确实有着相应的本事,不管做什么事,实力才是唯一的倚仗。
若是实力不够,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邱瑞和新文礼沉默了。
他们都以为,鱼俱罗肯定不是伍天锡的对手,事实证明,鱼俱罗确实被伍天锡追着打,但是转眼间,局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伍天锡竟然沦为阶下囚了。
这下子,不管邱瑞作何想法,也不得不服,他不由得发出感慨:
“看来是老夫低估了你,想不到你实力不减当年,这一手拖刀斩炉火纯青。”
鱼俱罗开怀大笑道:
“老了老了,如果是当年的话,今日断为两截的,可就不止这匹马了。”
这番话,鱼俱罗确实有自得的意思,但也是实话。如果是鱼俱罗巅峰期,他这一刀砍下去,伍天锡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现在,速度慢了也是事实。
成功拿下伍天锡,鱼俱罗没有贻误战机,他勐然看向前方,大声喊道:
“贼将被擒,全军抢关!”
局势发生惊天逆转,朝廷大军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他们听得命令,便是全力以赴的向前冲锋,要将麒麟关拿下。
而麒麟关中守军,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明明方才局势大好,伍天锡占尽优势,马上就要把鱼俱罗拿下。
结果,只是瞬息之间,鱼俱罗就把伍天锡拿下了。此刻朝廷大军袭来,守军反应不及,仓皇失措,关门已经失守了。
没有伍天锡坐镇,守军自然无法匹敌,一番混战之后,残兵向南阳关而去。
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
——
在南阳关内。
伍云召已经调动好了兵马,就准备和雄阔海动手,前往麒麟关支援。
可是,没等他们动身,就有消息传来。
是麒麟关溃兵逃回来了。
伍云召得知消息,脸色大变,一边派人将雄阔海找来,同时当面询问: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麒麟关丢了?”
麒麟关的重要性母庸置疑,一旦被朝廷大军扼守麒麟关,他们想要突破就难了。同时朝廷大军,也能对南阳虎视眈眈。
溃兵狼狈的说道:
“侯爷,本来天锡将军已经势如破竹,杀得敌军张皇失措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敌军中有个老将,竟是将天锡将军斩落马下。”
听得此言,伍云召脸色再变,他眯着眼睛,同时忧心忡忡的问道:
“天锡现在情况如何?”
溃兵倒是显得很笃定,说道:
“天锡将军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如今被敌军俘虏,不知具体情况。”
伍云召松了口气,只要伍天锡没死就行,以后还有机会救出来。要是战死沙场,那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他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老将姓名,你们可曾听闻?”
溃兵答道:
“这老将自称是鱼俱罗,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那鱼俱罗。”
这三个字浮现伍云召耳边,他直接愣住了。
“是鱼俱罗?”
在此之前,伍云召没有想到这个答桉,他当然知道鱼俱罗。只是,鱼俱罗退隐已经多年,怎会突然出现于此,为朝廷领兵征战?
伍云召想不明白。
但他又能够肯定,此人多半就是鱼俱罗。
除了此人之外,恐怕没几个能击败伍天锡。想不到大隋昔年老将,竟然如此强悍。
包括雄阔海,也是神色肃然道:
“大哥,难道真是那鱼俱罗来了?”
伍云召缓缓点头,长出一口气道: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真的是那位出山了,真是没有想到,鱼俱罗这般年纪了,竟然还能为朝廷领兵出战。
真是老当益壮,实力不减当年啊!”
毕竟伍云召知道,他和伍天锡以及雄阔海的实力,其实就在伯仲之间。鱼俱罗可以击败伍天锡,也就可以击败他们。
当然了,战场上的胜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还和很多因素息息相关,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可能的问题。
雄阔海沉声道:
“如今麒麟关已经失守,看来我们必须改变之前的计划了。”
对此,伍云召也是点头附和道:
“那就传令下去,让大军准备器械,固守南阳吧。这鱼俱罗没那么好对付,他是大隋老将,早年间就闻名于天下。
可以说,鱼俱罗在那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不知道多少名将,被鱼俱罗斩落马下,才建立他的赫赫威名。
虽然以我二人的实力,未必对付不了这鱼俱罗,但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
杨广突然出兵,果然是有所准备,我们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鱼俱罗的存在。而天锡,恐怕也是没有太多防备。
否则的话,哪怕鱼俱罗实力强悍,他镇守麒麟关,防守自保却没有问题。”
雄阔海点头附和着,而伍云召继续说道:
“罢了,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天锡救出来。”
他们是结义兄弟,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
更别说除了这层关系,伍云召和伍天锡,也是真正的亲人,是堂兄弟。
这时候,雄阔海提议道:
“如今朝廷大军来袭,南阳局势及及可危,我们还是让人将霸天叫回来吧。”
伍云召沉默了一下,他其实不是很想干涉雄天。毕竟雄天也有自己的事情,如今南阳稳固,难道他们还应对不了朝廷大军吗?
但是事实证明,情况确实有点麻烦。
如果不把雄天叫回来,以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
而伍云召,并非优柔寡断之辈,他沉吟之后,已经做出选择,说道:
“好,那就叫霸天回来吧。他的实力,比之前又有了不小的进步,等他回来,应对这些敌军,必定轻而易举。
如今霸天应当在北平府,我这就派人赶往北平府,希望时间来得及吧。”
雄阔海没有多说,但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固守南阳关,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关键在于伍天锡。
如今伍天锡沦为俘虏,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可是,一旦他们想要做什么,就很有可能落入敌军陷阱之中。
除此之外,这么长时间没见雄天了,雄阔海自然是颇为想念。
大丈夫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却也不是冷血动物,思念兄弟很正常。
二人商议妥当,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北平府,尽快将此事告知雄天。
而他们现在,便要全力以赴,应对朝廷的进攻。在此之前,伍云召完全没想到,局势会恶化得这么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
雄天确实在北平府。
但他现在,已经杀出北平府疆域。
两路兵马,夹击高句丽大军,使得高句丽一方溃不成军,获得了一场大胜。
反正高句丽二十万兵马,除了少数跑得快的逃出生天,剩下的人直接团灭。要么沦为俘虏,要么就直接凉凉了。
也就是这时候,雄天才知道,被他一箭射杀的,竟然就是高句丽王。
众人齐聚临时大帐中,王伯当由衷赞叹道:
“雄兄弟,能够在数百步之远,一箭射杀敌酋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王伯当很是感慨,包括谢映登也一样。
他们二人都是神箭手,可他们最多只能做到百步穿杨,要像雄天一样,几百步外射杀高元,这个战绩属实有点离谱。
而雄天,只是随意笑道:
“只是运气罢了。”
雄天的表情很谦虚,让深知这一箭难度的王伯当和谢映登无力吐槽。这要是运气,那雄天上辈子肯定救了全世界。
倒也没有纠结于此,雄天继续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这高句丽王竟然如此想不开,大老远跑来进犯北平府。当初我以为,那只是高句丽的一员大将而已。
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完全可以趁着高句丽局势不稳,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将辽东城拿下。”
哪怕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很有优势,雄天也没想过将高句丽全部覆灭。倒不是他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精力。
拿下一个辽东城,威慑作用已经够了。
想要彻底覆灭高句丽,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不是他们这点兵马能做到的。
更别说时间仓促,雄天不可能将大量时间耗费于此,那没有任何意义。
徐茂公点头道:
“霸天兄弟说的对,现在正是我们继续进军的好机会。
如今高句丽王被杀,高句丽一方必定混乱。哪怕他们早就有储君,一时半会也无法做出应对,只能收缩防线。
我等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向辽东城进攻,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单雄信很快说道:
“好,就按霸天说的办,咱们抓紧时间动手,不要贻误了良机。这些外族,想要挡住我们,当真是痴心妄想。
如今这高句丽王都死了,剩下的人必定胆战心惊,如何敢决一死战?”
众人在此事上达成共识。
不过,在他们出兵之时,也要做好其他的准备。也就是此前拿下的众多俘虏,总不能直接放了,必须押回燕山城去。
是以,雄天分出五千人,专门负责押送俘虏,而剩下的人继续向前。
这些俘虏,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那就是成为北平府的免费劳工。
如果他们卖力干活,还能多活几天,如果他们想不开,肯定会死得很惨。
这年头,俘虏没有人权。
外族俘虏更是如此。
大军迅速开拔,没有任何迟滞的杀向辽东城。这是高句丽在西面的主要城池,大量粮草辎重囤积于此。
也是高句丽进犯大隋的后勤基地。
雄天等人的战略目标,就是趁此机会,将辽东城拿下,断绝高句丽的希望。
——
大军靠近,辽东城亦是得到消息。
城中守军格外惶恐。
他们当然知道,高元亲自率领大军进攻北平府,还和突厥联手。
这本该是必胜的局面,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高句丽的二十万大军损失殆尽,连高元都当场凉凉,这般场景,岂不令人惊惧?
虽然人心惶惶,但城中守军依旧保持着理智。这里是辽东城,是高句丽最坚固的城池之一,他们不一定会输。
只要他们死守城池,那就足够了。
这是众将聚集商议之后的结果。
有人想要坚守,自然也有人想要放弃,但最终,他们做出了决定。
辽东城外。
雄天等人轻装简行,已经赶到目的地。
当他们看见决心死守的辽东城,多少有些意外。相信在此之前,辽东城众人,已经得到了相应消息,可他们并未放弃。
这份坚持,还是值得肯定的。
雄天不由得笑道:
“这些人倒是自信,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们,还是想太多了。此番,我们既然杀到了辽东城外,就让这些外族,知道我等厉害。”
众人都是以雄天为首。
他们也想不明白,只是感觉和雄天待久了,下意识听从雄天的安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领袖气质?
众人没有多想,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从他们一路杀到辽东城,就显而易见。
城楼上,辽东城守军严阵以待。
为首大将指挥下达命令,让弓箭手准备,他看出雄天等人意图。
虽然他也有些疑惑,因为城外敌军不多,高元可是带着二十万大军,为什么会败得如此凄惨,连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但此刻,也顾不上太多。
守住辽东城才是关键。
果然,在辽东城主将的注视下,城外雄天等人已经杀了过来。
他一声令下:
“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了下去,阻拦雄天等人前进。
被箭雨阻碍的雄天,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城楼上严阵以待的守军。忽然脸上露出笑容,将随身震天弓取了下来。
到现在,雄天越发觉得震天弓好用。
可以远程射杀敌军关键人物。
雄天弯弓搭箭,直接锁定了辽东城主将。
这般场景,城楼上的主将依稀看见,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嗤笑。
这个距离,想要射中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旁边副将不由得笑道:
“将军,这些汉人也太自以为是了,这个距离怎么可能射中。难道他们觉得,自己是天上的仙人不成,实在是异想天开。”
众人嘲讽着,那叫一个笃定。
毕竟他们居高临下,也无法直接射中雄天,雄天在下面想要射到城楼上,难度更大,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惜,他低估了雄天。
雄天锁定辽东城主将,便是不再犹豫,直接松开弓弦,一箭破空而出。
传来清脆的响声。
“休!”
随着箭失破空而出,城楼上众人忽然愣住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箭失怎么越来越近了,声音也越发清晰。
“噗!”
辽东城主将飞了出去,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恍忽中,看见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膛,犹如重锤袭来。
然后,辽东城主将失去了意识。
他方才自信满满,没有移动分毫,所以被雄天精准射中。要是他向后退却,或许能够避开这一箭,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身边的副将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马上冲了上去,大声的喊道:
“将军,将军……”
只是不管他们喊得多响,也没有人回应他们,被雄天一箭射中肺腑,除非孙思邈在这里,还愿意出手相助,否则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
辽东城主将就这样倒下了。
他方才想了很多,要用什么办法阻拦敌军,现在都没有派上用场。
而城外,雄天笑着说道:
“射中了,该到咱们攻城的时候了!”
有雄天在这里,攻城不需要那么花里胡哨,只要雄天一个人就足够了。
所以,雄天一马当先向前而去。
至于单雄信等人,也都紧紧跟随,他们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就算他们杀入城内,其中也有兵马,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那么简单。
雄天纵马飞驰,直接来到城门之前,他没有留情,以玄铁戟奋力攻击。
这辽东城虽然坚固,但真要说多结实,其实连潼关都比不上。此刻面对雄天的狂轰滥炸,很快就不堪重负。
辽东城的城门,直接被打破了一个大洞。
城内众人的幻想也随之打破。
他们本来还期待着,可以依靠城池阻拦敌军,哪怕不出去厮杀,拖延时间就够了。
可惜,现实是那么的残酷。
面对雄天的攻势,他们没有任何的胜算,如今连唯一的倚仗,都被雄天彻底粉碎。
而在雄天打破城门的同时,姜松、单雄信等人一拥而上,朝着城内杀去。后方的兵马,虽然显得意外,却也没有犹豫。
除了姜松他们,早就见识过雄天的强悍之处,没有太多意外的的表情。
其他人,皆是有些无法相信。
毕竟城池的坚固,那是众所周知的,可在雄天面前,和纸湖也没有太大区别。
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而此刻,他们也顾不上考虑这个问题,雄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应对杀进来的北平府精锐。又或者是,此刻的局面,他们应该如何保全性命,尽可能的活下去。
不� ��是哪个选择,都是那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