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230。”
“距离4700。”
“地面目标，高爆装药，瞬发引信，一发装填。”
“装填完毕！”
“一发试射，放！”
轰！
火焰从76毫米榴弹炮喷涌而出，比火焰更先出来的是一发高爆弹。
这款短管榴弹炮装药低，炮管也只有十七倍径，炮弹初速低到只有三百米每秒，甚至肉眼可见。
此时，炮兵就能清楚的看到重达5.6公斤的高爆弹从炮口飞出，飞向远方，然后消失不见。
二十几秒后，炮兵在炮队镜中观察到爆炸，首发命中，直接击中四合院儿最显眼的房顶。
爆炸掀开了房顶，吹飞了不少瓦片，在房顶留下一个巨大的洞。
“好！首发命中！全连今晚加餐，全速射击！”炮兵连长大声叫好。
轰隆隆……
炮兵开始全力工作，一发发炮弹飞了出去。
候德辉亲眼目睹了敌人的慌乱，那些在“城墙”附近拿着枪的士兵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们有炮，城墙位置，告诉炮兵，快！”候德辉正在纳闷儿哲布尊丹巴为什么敢的叛乱的时候，看到一群士兵簇拥着几门大炮，出了城墙。
这种大炮是沙俄的制式装备，采购自克虏伯的1877型87毫米野战炮。
口径87毫米，之所以是这个奇怪的口径，是因为沙俄的计量单位是线，其自称为34线大炮。一线等于0.1英寸，也就是约2.54毫米。
87毫米野战炮分轻重两型两种，这里出现的是轻型。
其基本按照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放大而来，炮口初速412米每秒，最大射程6000，1877年当然没有复进机构，射速很慢，采用卧式滑块炮闩。
最值得称道的是，长十八倍径的炮管，炮身重量却只有360公斤，非常方便拖曳。
当然，这是不包括炮弹、各种工具的纯重量。
为了表示对哲布尊丹巴的支持，沙俄支援了其六门这种野战炮，这也是哲布尊丹巴自称蒙古大汗的底气。
当然，沙俄这么大手笔，主要是装备液压复进机构的大炮成为了主流，他们在做装备的更新换代。
沙俄正在换装1902式76毫米野战炮，这种老式短管野战炮逐渐退出现役，废物利用，用来买通“蒙古大汗”。
“发现敌炮兵，开始反炮兵作战。”炮兵连长也注意到了这些火炮。
“方位231，距离4100，快速射击！”炮兵连长不知道敌人为什么要把大炮推出来，而不是悄悄的攻击他们，不过这不妨碍他先下手为强。
谈到这个，哲布尊丹巴的部队就有话说了。
原本，这些大炮是由俄军来操作，打着培训炮兵的名头，派来了不少人，却只教了怎么开炮，没教炮兵战术。
本来也没啥，哲布尊丹巴的部队中99%都是文盲，让他们学也学不懂，不能发挥大炮的威力，不如让俄国人操作。
但是在候德辉抵达库伦城下后，这些俄国人突然就不干了，要知道，之前跳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些人。
这让哲布尊丹巴大为火光，如果不是俄国人一再怂恿，凭他自己怎么敢叛变？
他口中虽然一直喊着蒙古大汗，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草原人自蒙古大汗后，一直被中原压着打。
好容易等到明朝衰落了，东边又崛起一个半农耕半渔猎的恶邻居，给他们一顿打，收了他们做打手。
现在，这个邻居也衰落了，中原人重新站了起来，他敢反抗，靠的就是背后的俄国人——比中原人更强大的国家的怂恿。
结果关键时刻，俄国人竟然掉链子了？！
没办法，叛乱又不像下棋，还能悔棋重来，且这时候即便他悔棋，他的后半辈子也不会好过。
哲布尊丹巴想了半天，把他自己的炮兵——由草原人组成的炮兵推了出来，命令他们必须消灭革命军的大炮。
可怜这些人根本没学到多少东西，俄国人压根儿就没怎么教，他们只知道怎么装炮弹和怎么开炮，瞄准？当然是不可能瞄准的。
1877型87毫米野战炮高低射界只有0到+20度，因为距离和相对高度原因，草原人炮兵在城中射界被阻挡，无法直接瞄准，便推出了城。
“长生天保佑！开炮！”城外，草原人放下大炮，用炮瞄机械简单瞄准了一下，直接开炮！
运输过程中，炮膛里竟然是有炮弹，处于待击发状态！
如果这是在南华或其他任何正规国家的军队，整个炮组都会被处罚，严厉的处罚，还好，他们是蒙古大汗的军队。
轰！
87毫米口径野战炮发出怒吼，伴随着弄弄的烟雾，原版发射药是栗色火药，但是草原人用的是黑火药。
没别的，栗色火药贵，草原人用不起。
青帝国进口价格，黑火药每磅只要0.024英镑，栗色火药每磅要0.098英镑。
发射一枚87毫米野战炮炮弹，需要消耗9.3磅发射药，也就是黑火药耗费0.22英镑，栗色火药耗费0.91英镑。
英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比七，也就是说，开一炮，用栗色火药的话，光发射药就要约六两半银子，黑火药却只要一两半。
在内地，市场上一只羊能卖一两多一些银子，在草原，折半都是不可能的，实际售价不足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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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可不是高速路火车到处通的时代，运输成本极高，特别是活物牲口，还要承担得病死亡的风险，三成都是高价。
黑火药的燃烧速度比栗色火药快，膛压更高，动静也就大的多。
草原人的运气不错，虽然服役了几十年，但是到手的这批大炮质量都还可以，并没有炸膛。
不过，也没有命中目标。
“怎么回事？长生天不保佑我们了吗？距离还有这么远，怎么就炸了？”草原人的炮兵看着两千多米距离上的尘埃，满脸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在相对高点，大炮没有射界，不得不冒着风险推大炮出城迎敌。
明明他们已经瞄准了，炮弹却在“中途”就爆炸了，这让本就没什么文化的他们，认为是长生天在惩罚他们。
“什么意思？”第三团的炮兵连长也看不明白草原人的操作。
先下手为强的第一批次攻击全部打空，毕竟是临时调转炮口，没有太多时间，全按照预估方位打的。
炮兵连长都在招呼着转移炮兵阵地了，却发现中间的空地上出现多次爆炸。
“难不成，他们打算用烟雾遮蔽我们的视线？就像烟雾弹那样？”副连长拿着望远镜也不得其法。
“这么大的风，能遮蔽几分钟？”炮兵连长反驳道。
“不管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命令没有收起来的炮组尽快反击！”炮兵连长见草原人的炮兵正在忙活，下令道。
第三团早就收到消息，敌人只有架退炮，各种参数他们比草原人都更熟悉。
拥有复进机构的火炮沙俄自己都不够用，远东部分沙俄需要防备日本，不可能会送给哲布尊丹巴。
轰！
还没来得及回收的一个炮组重新设定参数后，向着草原人的阵地打了一炮。
来来回回，耗费了差不多两分钟，这个时间，即便是训练没素的草原人炮兵，也打出了第二炮。
轰！
boom！
这次，第三团没打偏，一发5.6公斤重的76毫米高爆弹在距离一门87毫米野战炮不足五米处爆炸。
虽然没有引发殉爆，但是冲击波和弹片还是轻易带走了整个炮组。
倒是87毫米炮本身，在硬抗了近距离爆炸后，只是翻倒在地，本身却没受多大损伤。
boom……
“长生天啊！你真的不保佑草原的子民了吗？！啊！”一个衣着华丽的草原人炮兵崩溃的大喊。
“这是长生天的意思……”
“长生天肯定是不想让我们自立出去……”
“肯定是，我们的行为触怒了长生天，活佛欺骗了我们？？”
“活佛是错的？！”
衣着华丽的人明显是贵族，他都崩溃了，更别说蒙昧的底层士兵（奴隶）。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炮弹在这么近的距离爆炸，除了长生天的惩罚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解释。
不然为什么俄国人都能打那么远，他们却不行呢？
他们明明根据俄国人的教导，学着俄国人的方法，进行瞄准、装填、开炮，连装药量都一模一样！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只会机械直瞄，计算方位角和抛物线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太难了，整个炮连连识字的都没有几个。
在他们的认知里，炮和枪一样，都是直来直往的，俄国人给的又是野战炮，弹道平直，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实际上，因为87毫米野战炮只有十八倍径，平飞根本飞不了多远。
“不是活佛，是大汗，大汗欺骗了我们！”炮兵中衣着华丽的那人突然说道。
“可，活佛不就是……”旁边有人疑惑道。
“不！我们被骗了，他不是活佛，不然我们会打不准吗？！”
“真正的活佛，肯定已经被他陷害了，为了他的野心！”
“害了活佛，还要害我们，让我们这些忠厚老实的草原人进行可耻的背叛！”那人越说越激动。
“对！就是这样！”
“我们是忠于大清的，都是活……这个骗子！”
“对！”
“不对，我们是忠于中原的！大清已经亡了（超小声）”那人说道。
“赶快！活捉那个骗子，交给对面的天使定罪，还要尽快找到活佛！”那人突然道。
“就我们？里面有那么多兵，他们可不知道骗子的事……”
“举白旗，调转炮口，目标大汗宫！”那人果断的说道。
说做就做，草原炮兵开始行动起来，调转炮口。
这个动作搞得候德辉不知所措起来。
“他们要干什么？”
“开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