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的一道道指令从裕辉宫中发出,龙禁卫分成五队,分别前往龙首宫、东宫、内阁以及皇城各宫门处。
内阁处于皇城最靠近宫城得大周门东侧,此时四位内阁大学士正在处理公务。
四位大学士以太和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大臣商洪元为首,依次为保和殿大学士、辅政大臣李天益,文渊阁大学士、辅政大臣王拓,龙图阁大学士、辅政大臣包龙星。
这四位大学士就是整个大周权利最高的文臣,甚至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一定程度上调动京城禁军。
时至中午,本来他们正要去用膳休息一会,可急匆匆赶来的三位龙禁卫,让他们的午休计划跑了汤。
只见三名龙禁卫被甲执锐,全部武装。中间的校尉手中拿着一块麒麟图案的金牌。
四位大学士都认出了这是宫中二圣特意为冠军侯贾珩打造的令牌,凭借令牌,贾珩可在情况特殊时期,调动大周所有文臣武将。
可这个时候,贾珩怎么会用金牌呢?难道是宫中出了事?
龙禁卫校尉高举令牌,先传达了贾珩的命令:“冠军侯令,陛下受袭,暂时昏迷无法主政,请内阁入宫城勤政殿主持政务!”
“什么?”尚洪元等四人皆是不敢置信,皇帝好好的呆在宫中,怎么会收到袭击。
尚洪元作为首辅,率先发问:“怎么回事?陛下在宫中,怎么会收到袭击?冠军侯为何也在宫城中,他还说了什么?”
校尉此时没了刚刚的气势,毕竟对面站着的,是大周权利最大的几位。
“回商相,具体的末将也不清楚,只是今日陛下与君侯在勤政殿议事,突然裕辉宫那边出了事,淑妃娘娘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陛下与君侯前去探望,就在君侯替娘娘用灵力探查时,突然大喝有邪修施法,然后陛下就晕倒了。”
听到龙禁卫校尉的解释,四人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尚洪元立刻安排内阁成员进宫,他们不仅要去勤政殿理政,还要前往裕辉宫探望皇帝,必须有两名内阁辅臣留在裕辉宫皇帝身边。
这倒不是不信任贾珩,而是尚洪元作为内阁首辅的职责。
大周有一系列处理各类情况的规矩,就像现在的情况,皇帝昏迷或是病重期间,内阁必须进宫主持大周政务,维持朝廷正常运转。
同时,在皇帝身边,必须时刻有辅政大臣陪护,防止后宫或是宵小作乱。
哪怕此时有冠军侯贾珩在,但作为辅政大臣,四人依旧要按照祖制办事。
就在尚洪元等人前往宫城的路上,只见禁军人马不断穿梭于皇城与宫城中间,八处城门,依次关闭。
皇家龙旗与冠军侯麒麟旗同时挂在城墙之上,这代表着羽林卫与神武卫已经逐步进入宫内,戍卫宫中。
尚洪元不禁担忧起来,难道短短五六年后,大周又要出现动荡吗?
保护内阁辅臣的龙禁卫拿出内阁令牌,高高举起:“内阁受命入宫,速速打开城门!”
守门的将领从墙垛探出身子,仔细观察众人,发现皆是蟒袍玉带,再一看确实是尚洪元几人,这才命令禁军儿郎打开了大周门。
众人依次入宫,守门的将领已经在门口迎接:“末将羽林卫指挥同知、羽林右卫统领杨延昭参见首辅大人,参见三位大学士!”
“原来是杨家小子,羽林卫这么快就到了?”尚洪元自然认识一门忠烈的杨家仅存的子嗣,他亲切的拍了拍杨延昭的肩膀。
杨延昭朗声回应:“羽林右卫接到将令,先期两千五百人已经进入宫城,暂时接管宫城防务。”
他回答了首辅的问题后,又与一队五十人的羽林郎接手了内阁辅臣的护卫任务,一边扶着尚洪元等人上了马车,一边护卫在一旁。
队伍快速向裕辉宫中前行,羽林郎警惕四周,让尚洪元的心更加不安。
他开口询问杨延昭:“杨统领,宫内情形怎么到了如此境地?冠军侯呢,他现在在哪里?”
“回首辅大人,君侯传令末将,让末将保持警惕,特别是保护好内阁诸位大人的安全,以防宵小打内阁的主意。”
杨延昭骑在马上,右手随时放在刀柄处,一边回着尚洪元的问题,一边查探四方情形。
不一会,众人就到了裕辉宫中。杨延昭安排羽林郎警戒,然后陪着四人进入寝殿。
太上皇赵旭与太子赵泓乾已经在寝殿中,祖孙俩此时正在焦急得看着贾珩给皇帝运功。
曹皇后泪眼摩挲的陪坐在皇帝床头,不断的抹着眼泪。
赵泓乾看到刚刚踏进寝殿的内阁辅臣与杨延昭,小声给太上皇说道:“祖父,内阁辅臣到了!”
太上皇闻言与太子走到帘子外,打断了刚准备行礼的几人。
尚洪元作为首辅,上前询问皇帝的情况。听到太子说贾珩正在运功探查,一时间还没有定论,只好安排次辅李天益与辅臣王拓先去勤政殿主持政务,自己与包龙星留在裕辉宫中。
杨延昭一身戎装,站在寝殿门口,如同门神一般。而门口另一边身披盔甲,手持方天画戟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薛蟠。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行礼,随后皆是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再说贾珩,他不断用灵力尝试攻破赵祯脑中雾气的防御,但此时又怕用力过猛,伤到赵祯的神魂,不得不谨慎小心。
这样做虽然安全,但耗时过长,一时间竟拿这团黑雾没有办法。
他不得不暂时收功,这还是要等宋青书过来,他对于疑难杂症比自己要强的多,也许一会过来后,两方结合,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看到贾珩收功,没等他调息片刻,太上皇等人就围了过来。
“珩小子,皇帝怎么样了?”
贾珩看到太上皇急切的样子,生怕这老爷子再出什么事。
于是他也就顾不上调息了,辅住太上皇出了内堂。
“圣人先坐,容臣慢慢道来。”贾珩扶着太上皇坐下,随后对众人解释起来。
“陛下此时并无性命之忧,这一点臣可以担保。不过脑中的黑雾臣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若是强行冲散,臣怕会伤到陛下神魂,故而等臣的师侄宋青书到来后,一同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需要臣的师尊出手了。”谷
众人听到皇帝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皆是长舒一口气。
特别是尚洪元,他是赵祯一手提拔重用,对于赵祯的感情,在臣子中最为深厚。
文臣拜相,武将封侯。隆圣一朝,文有尚首辅,武有冠军侯。他们二人是赵祯掌控大周权利的左膀右臂。
只见尚洪元上前一步,向太上皇躬身说道:“圣人,大周祖制,陛下此时的状态,内阁必须留宿内庭,这裕辉宫臣必须暂时掌控,还请圣人恕罪,内阁需要调动兵马,封锁裕辉宫以及京城各处,以防宵小趁机作乱。”
赵旭向戴权招了招手,取出金牌令箭,递给尚洪元。
隆圣朝有太上皇的存在,内阁不能直接发出均旨调动均旨。好在太上皇如今已经不在乎什么权利之争,就直接交出了金牌令箭。
尚洪元见太上皇已经应允,就当即让宫女拿来纸笔,直接书写内阁均旨,准备下发京城各处。
不一会,他就写好了好几份均旨,交给包龙星:“包兄,立刻送到勤政殿,加盖内阁大印后送去五军都督府。”
随后有看向贾珩,这是要他的麒麟金牌。
贾珩又掏出刚刚收回的令牌,安排杨延昭同去。五军都督府会核验内阁均旨与麒麟金牌,只有两方同在,五军都督府才会调动京城诸卫各处兵马,配合内阁掌控京城。
太上皇看到文武协作,同心同德,不由感叹自己这傻儿子有傻福,身边有贾珩与尚洪元这样的左右手。
他开口说道:“你们做的不错,朕也就放心把京城交给你们了。”
尚洪元与贾珩听到太上皇的夸奖,连忙向太上皇躬身言说不敢当圣人嘉许。
曹皇后此时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她一个劲抹泪,赵泓乾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还是听到贾珩说皇帝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有了劝说的底气。
“母后,您还是保重身体,父皇不会有事的,一会宋道长就来了,儿子可是见过他的神奇医术,一定会医好父皇的。”
曹皇后听到儿子的话,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抓住赵泓乾的手臂,指甲差点扎进他的肉中:“真的吗?那宋道长的医术真的有那么好,能医好你父皇吗?”
赵泓乾强忍手臂传来的疼痛,安抚着皇后:“真的母后,那宋道长的医术受到整个太医院的推崇,而且他的道法也是卓绝,整个天下,若论医术,当是第一。”
曹皇后心绪一松,这才放开了赵泓乾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指甲已经把太子的手臂掐得通红。
“乾儿没事吧,都是母后不好。弄疼你了。”
赵泓乾用手揉了揉红肿的地方,然后安慰她说:“没事,母后能有多大力气,儿子这一会就恢复如初了。”
曹皇后低头看了看床榻上的皇帝,再瞅了一眼隔着帘子安置的李淑妃,心中微微一酸,这李淑妃爱怎样就怎样,怎么就连累皇帝了呢?
看来,以后这皇帝,还是少来其他妃嫔处比较好。别人说她善妒就善妒吧,反正她是打算减少皇帝去其他妃嫔宫中的次数了,最好一次都不去!
就在殿中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宋青书备着药箱由夏守中进来了。
夏守中一进来就跪在太上皇的面前:“奴婢万死,竟然让邪魔袭击了陛下,请圣人治罪!”
夏守中被赵祯派到贾家去请宋青书,还没进入皇城,就见到羽林郎接管皇城各处城门。随后见到麒麟旗升起,城门关闭,就知道宫里出了大事。
于是领着宋青书一次通过皇城宫城各处,在从杨延昭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当即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是赵祯的大伴,是太上皇亲自指派并培养保护与伺候皇帝的太监。
这些年赵祯从来不会把他当做奴婢,而是一位亲人的存在。
他只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行,没有保护好赵祯,让宵小得手,心中更是悔恨自己没有好好练功。
太上皇让戴权把夏守中扶了起来:“此事与你无关,珩小子就在边上都没发现,就你那两下子,有什么用,先去伺候皇帝吧。”
宋青书一进来还没向太上皇等人行礼,就被贾珩拉到床榻边上,指着皇帝说道:“青书,你快看看,陛下这脑中的黑雾,这是什么东西,我的灵力都拿它没办法!”
宋青书一听,当即伸手搭在皇帝的手腕处。一阵探查,他惊声说道:“好一个邪法,这是塞外控魂术,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控魂术?可是当年突厥巫师中流传的修魂之法?”
贾珩也是被宋青书的话吓了一跳,这玩意,自从突厥西迁,已经百年没有出现在中原王朝了。
宋青书点点头,随后从药箱中掏出银针,刷刷刷在皇帝头颅上插上了好多根银针。
然后不断震颤银针,同时对贾珩说道:“小师叔,我可以暂时压制住这邪术,但想要根除,还需要好好商议一个稳妥的办法来。”
“好,你先压制住,我去写信,让师尊他老人家赶快进京。”
贾珩没有犹豫,直接出了内堂,简单给太上皇等人说了一下宋青书的结论。
“圣人,臣与师侄二人暂时无法根除,只能稳住陛下的症状,还需要臣的师尊赶快进京,以他老人家的修为,定然可以治愈陛下与淑妃娘娘!”
贾珩把他与宋青书的想法告诉了殿中众人,太上皇闻言就催促贾珩写信,他是知道张三丰的实力的,这位老神仙的存在,也是他能够安坐殿中的原因。
要不然自己的儿子如今昏迷不醒,他早就坐立不安了。
贾珩当即写好书信,交给随护的亲卫玉衡:“你去选两百羽林郎,一人三马,送去临清,亲手叫到师尊手中。”
玉衡接过书信,藏于胸口衣袍,躬身领命,立刻就出宫去了羽林卫大营。
贾珩安排宋青书留守裕辉宫,特别是给太上皇与曹皇后诊脉安抚,生怕这两位因为太过担忧使得自己身体扛不住。
随后他开始巡视宫中,同时与内阁、五军都督府坐镇的辅臣以及将帅保持着通讯。
整个京城都因为宫中的惊变处于一种沉寂的氛围中,东西两市嗯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百姓行色匆匆,各家禁闭门户,整条街上只有禁军在不断穿梭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