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脸色灰白,看起来健康状态很堪忧。
但他的双眼却像是在熊熊燃烧,仇恨的视线仿佛可以化为实体。
“很有活力的年轻人啊。”艾琳笑着评价。
“偶尔就会有这样的祭品,但都没什么区别。”为艾琳带路的信徒对少年的态度并没有所谓,这里关押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古神卷属的祭品。
不管是怎样的人,男女老少,或坚强或脆弱,在审判到来之前每个人都是平等地难逃一死,这就是毁灭派遵循的教义。
“长官?”带路的信徒刚准备继续往前,却发现艾琳依旧站在牢门前,饶有兴致地打量那名少年。
被复仇心所驱动的人,这个少年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某人。
“你们很用心嘛。”艾琳笑着朝信徒点头,“只可惜,你们这么辛苦培养出一个使徒,结果被时之主轻易地浪费了呢。”
信徒没说话,这话他也不好接。
要说起来,时之主才是他们效忠的主人,艾琳虽然是地位高于他们的干部,在教团内部甚至还有自己个人的信徒,但毕竟是清洗派的人。
毁灭派和清洗派虽都致力于摧毁残存的文明火种,但教义上还有存在一定的分歧。
毁灭派希望的是遵从古神的审判,完全摧毁人类物种,而清洗派却希望自己能在审判后幸存下来,在古神意志的授意下成为新的秩序领导者。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终极目标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毁灭派眼中,清洗派妄图让自己存活下来的思想是对古神大审判的亵渎。
但眼下,他们的计划目标还是一致的。
留守这里的信徒都是毁灭派的人,这座基地本应该对清洗派的人保密。但以红月魔女的情报收集能力,这件事没办法瞒得过她。
信徒配合艾琳的要求带她参观,同时也是为了监视她。
除了这间地牢,艾琳已经参观了幼体和成体级别的卷属培养室,剩下只有上位体的献祭之间,那是这座基地最重要的地方。
信徒还在心里思考,如果艾琳提出要去看那个地方,该如何找托词拒绝,结果艾琳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就到这里吧,我回去了。”
“您要回去了?”信徒十分诧异。
“怎么?你不高兴吗?”艾琳别有深意地盯着信徒笑道。
“不,这个……”信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转念就想到自己如何回答其实都没意义,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读到他的想法。
他想隐瞒的情报也是如此,只要在心里闪过,多半都已经被对方读取了。
于是他干脆鼓起勇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恕我直言,您这样子肆意行动,可能会引起和其他干部的矛盾。”
“我可是很想和毁灭派的两位使徒好好相处的,只可惜他们对我有点成见。”艾琳平静地回道,“我这次来还是专门来提醒你们的,最近这座基地可能会有危险呢,记得加强下守备哦。”
“这是,哪里得来的情报?”信徒脸色突然认真起来。
“我得到的情报也没那么具体,说到这份上,也够意思了,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艾琳摆了摆手,“替我跟你们的主子问个好。”
说完她就朝地牢的出口走去,带路的信徒只能一脸错愕地跟在她的后面。
……
三天后,留守在基地里的信徒们终于明白了艾琳的警告并非胡诌——恩济会的部队,突然对这座基地发起了突袭。
虽然多少提高了些许警惕,但济世方舟的进攻规模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恩济会的加拉哈德神官带着人数两倍于他们的方舟士兵,在林终等人的支援下,以碾压之势,迅速攻陷了这座丧钟教团的基地。
“真是一群疯子。”林终盯着面前的尸体直摇头,尸体上绑着炸药。
他靠能力在对方引爆炸药之前,将其一枪结果。
战斗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只能听见一点零星的枪响。
济世方舟的士兵正在基地里面巡逻扫尾,找出还活着的丧钟教团信徒杀掉。
这里的防守力量并不算太强,一共也只有一百多人,防守设施只有几座塞着机枪机炮的碉堡,加拉哈德神官一人冲上去突围,直接用重力场就摧毁了两座正门口的碉堡,后面的部队就干脆长驱直入了。
要说有什么地方比较棘手的,就是这里的防守士兵基本上都是一群狗娘养的疯子,打起来是一点命都不要。
林终不只一次碰到绑着炸药拿着匕首哇哇乱叫冲上来的丧钟教团士兵,恩济会这边的伤亡,基本上都是因为这种自杀性的攻击造成的。他自己有预知能力加持,基本上没碰上太大的危险。
“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会放过丧钟教团的人了吧,他们根本无药可救。”加拉哈德神官从他身后大步走过来,“差不多都搞定了,刚刚有人汇报发现了个地牢,应该是关押受害者的。你们也一起来救人吧,说不定会有人需要救治。”
“行。”林终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拿出对讲器将在附近的芙兰和万瑾叫了过来。
他们随着加拉哈德和恩济会的士兵来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这里安装了一道厚实的闸门。
忽然,一声沉闷的枪响隔着闸门传来。
“不好!”加拉哈德神官低喝一声,勐地冲上去,照着闸门挥拳。
力场汇聚的巨人右手随着他的动作砸在门上,当场令厚重的闸门变形。
林终也跟着反应过来,脑子里也冒出同样的想法——里面残存的丧钟教团看守,说不定看到突围无望,就在里面处决起被绑来的受害者。
加拉哈德一拳接一拳地砸下,凹陷的闸门很快就塌了下去,然后加拉哈德一头冲了进去。
林终冲进入口,没有听到后续的枪响,也预知到什么威胁,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干脆地开启了时间加速超过加拉哈德冲向深处。
在接近到最里侧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看到走道上有个人,身上穿着丧钟教团士兵的作战服,手上拿着把还冒着硝烟的枪。
林终举起枪对准这个人,又很快放下。
这名士兵是躺在地上的,头部在不断往外冒血——他开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