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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阿肥闹别扭了。
不吃东西也不让周平抱，看到周平和朴智妍走得近乎就发疯地叫。
是生病？
导游大叔带阿肥去附近的兽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有异常。
那就不是生病了。
可那一团毛茸茸的小肉球没事对着周平的手就是一口，怎么看也不像正常的样子。
“如果带不走，不如就让给我养吧。”导游大叔看着和周平闹别扭的阿肥说道，“我当导游，一年四季都在外头走，也没什么时间陪我妻子。如果有只猫能在我不在家的时候陪陪妻子，那就好了。”
“而且它和我很合得来嘛。”导游大叔将阿肥抱在怀里，很奇怪的是它不吵也不闹了。
“阿肥、阿肥、阿肥……”周平对猫喊了几声，但它闭着眼，理都不理周平，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样子。
“鱼干、这是鱼干哦。”周平用阿肥最喜欢的食物诱惑它，但它依旧躺在导游大叔的怀里动也不动。
这可怎么办，这猫是赵阑珊寄养在我这里的，周平想。
“如果送掉猫，能让你忘掉一些事情的话，那也不是挺好的吗？”今天的朴智妍穿了一条镂花的白裙子、一双露趾的白凉鞋，歪着头、单单的眼睛俏皮地看着周平。
“忘掉一些事情？”周平低头、双手插兜、自顾自地在走到旅游队伍的前头——
天空一片灰灰的，显得有些寂寞。
俄而吹来一阵风，吹开了周平在巴厘岛买的新格子衬衫、露出了周平初中穿了三年的旧国旗短袖。
新衬衫与旧短袖，其实周平可以只穿一件的。
但他两样都舍不得。
“对，忘掉。”朴智妍快步跟上了周平，把玩着袖子里的冷暖玉棋子说道。
如果说赵阑珊的声音有点粗粝粝、又特别吵的话；那么朴智妍的声音则是另一个极端，它是不尖锐的、低沉的，但语调中又隐隐透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倔强。
所以这极短的三个字，却是一笔一划地刻在周平心上的，容不得他回避。
“我讨厌旅行。”周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转过头、停下脚步——
他的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朴智妍、还有那只躺在导游大叔怀里闹别扭的阿肥。
“你讨厌的不是旅行。”朴智妍贴近了周平，而阿肥又开始叫个不停，“因为你喜欢读书。”
“旅行和读书这两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装逼入骨的文艺青年。”周平回道。
“不，旅行和读书有个共同点。”
“那是什么？”周平问道。
“旅行是肉体的流浪，读书是灵魂的流浪。”朴智妍拖着白凉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作为一个人，我们的肉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不停地流浪，不然就不会安定下来。”
“在流浪中寻找安定感？”周平问道。
“对。”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长途巴士上，那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浪吧？”周平问道。
朴智妍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拿着一张票，而我身旁有一个空位，但是那张票对应的不是我身旁的空位，对吧？”周平问道。
朴智妍继续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呢？”周平问道。
“我没有坐那个空位，而是坐回了那张票对应的位置。”朴智妍说完，觉出了什么不对，她握着手腕上的冷暖玉棋子，像是能看穿周平的想法，“我对你来说就是旅途上的空位？而你终究要坐到票对应的位置上！”
“大概、也许、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周平低着头没有看朴智妍，走回队伍的最后面，粗鲁地从导游大叔怀里抱走了阿肥。
“白痴、大白痴！”朴智妍原地蹲了下去，抱着头哭。
周平抱回了猫， 走到朴智妍身旁，伸出了手。
如果此时有个摄像机的话，镜头下移，做一个特写，大致是这样的画面——
竖直方向，最低处是路面、最高处是女孩抱头哭泣时晃动的苹果头；
水平方向，最左边是男孩满是泥渍的运动鞋、最右边是女孩露指的白色凉拖；
镜头的左上角有一双手伸下来，只能看到手肘部分，伸手的同时，镜头外传来几声猫叫，令人遐想；
镜头的右下角的女孩依旧抱着头哭，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白色凉拖中露出的脚趾在不断地往里头缩。
“还不走吗？”周平拉不动赖着不走的朴智妍，索性和她一块蹲着。
“等我哭完。”
“好。”
在离机场不足百米的地方，周平和朴智妍就这样一起蹲着，直到离飞机起飞只有不到半小时，这才离开……
———cut————
从巴厘岛回来后，寒假还有十几天的样子。
大抵是周平说错了话的原因，回来后的朴智妍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外加周平也不清楚她到底住在这个城市的哪里，所以也找不到她。
不过从巴厘岛回来的那天，朴智妍给了周平一张票根，这是朴智妍第一次遇到周平时坐的长途大巴的票根。
同时还甩下一句话，“这是你要的票根，还给你！”
对周平来说，朴智妍就像是长途旅行上的空位——他拿着的是一张车票，却不是那张空位上的号码。
是坐在空位上、还是继续找车票对应的号码，其实回朴智妍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毕竟他是人而不是一块石头，朴智妍那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换谁都会被她融化。
只不过那时候朴智妍逼问得太紧，出于逆反心理，他就说了一句对方最不想听到的话。
说的时候是痛快的，但回到家一个人的时候就后悔了。
不过开学还会见到她的吧，现在烦恼也无济于事，周平想。
所以在寒假的尾巴里，他整天抱着猫钻在被窝，过着无聊的宅男生活，等待着寒假结束。
而阿肥自从周平和朴智妍走得远了之后，不吵也不闹了，现在拿肚子上的肥肉一直蹭着周平示好。
“坏家伙，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朴智妍呢？”周平猛地将阿肥从暖和的被窝里扯出来，大概是这死肥猫太胖的原因，暴露在七八度的空气下，还像只暖宝宝似的散出热气。
“喵~”阿肥一口叼走了周平嘟嘴含着，露出一半的橘子肉，立马又钻回暖和的被窝里。
“靠~”周平对着被子里的阿肥就是一拳，没有料到它躲得太快，反而打到了自己的肚子。
“死东西，就知道吃。”周平拿阿肥没一点办法，无奈地拿起掌机，玩起一个叫《口袋妖怪》的游戏，在游戏里一遍又一遍地殴打着一种叫“喵喵”的猫……
PS:一更已出，二更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