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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铃兰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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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垠的铃兰花海——风一吹,万千纯白的铃兰花絮飞向那高高的天际,恍若万千羽翼透明的小虫,飞舞在澄澈的天空之下,飞舞在柔和的日光之中。

“喵~”

一个穿着浅灰色格子长裙的女子从铃兰花海中走出——

她的长发有点卷、肆意地流淌在白皙的肩上,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眼睛一黄一蓝的猫,脚步缓慢而有节奏。

但她却有一张很奇妙的脸——

虽说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和耳朵都很普通,但是这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配上那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脸型,给人一种极其舒服的美感,但当你一闭上眼,却又一点都想不起她的样子。

“她就是宠物店的主人,吴眠。”江何年用手拂了拂脸上的铃兰花絮,走到那女子身旁向周平和朴智妍介绍道。

“新会员吗?”吴眠抚着猫,打量着眼前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旋即又转头对江何年年说道,“貌似年纪有点小啊,他们交得出入会费么?”

“他们不是来入会的。”江何年说道。

“哦?”吴眠兴致满满地看着周平的眼睛说道,“那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找猫,就是那个被江月卖给你的猫,阿肥。”周平朝着吴眠怀里的猫说道,那猫探出头看了周平一眼,旋即又将头埋入吴眠温热的胸脯之中。

“你的猫?真好笑,它都不认你诶。”吴眠抱着猫扭头便要走,“如果你们不是来入会的,那赶紧回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如果说我们是来买宠物的呢?”看着周平不知所措的表情,江何年淡定地说了一句。

“买……宠物?”吴眠回过头看了一副落魄模样的江何年一眼,“你出得起价钱?”

江何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咬了咬下唇,走到周平身旁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四处逛一逛,不过别走太远。我和吴眠有些事情要谈,去她的宠物店里谈。”

“是关于拿回猫的事?”周平看着皱起眉头的江何年问道。

“是,也不全是。”江何年拍了拍周平的肩膀,随后走到吴眠的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人朝着远处的宠物店走去。

“话说一半,真讨人烦。”听着江何年故作深沉的腔调,周平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转身对朴智妍说道,“让他们去谈,我们在这里走走。”

“嗯。”朴智妍好奇地向四周张望——他们此时正站在铃兰花海最中央的位置,花海的西边有一棵与天地相接的大树,花海的东边是一片透明如镜的湖水,湖水与大树之间连接着一架仅由红黄蓝三色组合而成的彩虹桥。彩虹桥下有一间白色的小木屋,小木屋外围着爬满紫色铁线莲的篱笆,篱笆内摆着架子鼓、钢琴、长短号等各色乐器,“那我们去哪?”

“东边的湖吧。”周平双手插兜,闷头在前面走着,“你看过湖么?”

“海我还是看过几回的,但湖我没怎么注意过,路边的小水坑算么?”朴智妍伸了个小懒腰,扎起来的苹果头晃了晃。

“如果有水纹和倒影的话,那就算。”

“怎么说?”

“如果是海的话,因为太宽太广反倒留不住什么细致的东西;但湖却不一样,它不大却很安静,安静得像镜子一样,能映出周围的天地。偶尔吹来一阵风,湖面上的倒影便漾起粼粼的水纹,像是揭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面纱。”

“有这么美?”

“活生生的湖比我说的要美上一万倍。”不知不觉,周平和朴智妍走到了那片湖边——湛蓝的湖水倒映着天空中缱绻的云朵,几只天鹅的脚蹼点着湖面,像是踩在云朵之上;刹那间,翅膀扑腾的声音不绝于耳,纯白的铃兰花絮弥漫在这些跌入凡尘的天使周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哇~”朴智妍仰起头——碧空之下,鹅羽伴随着铃兰花絮飘落如雪,恍若置身于银白色的天堂之中。

周平伸手一抓,一片温热的鹅羽落入他的掌心。

“你不是很喜欢书签吗?给你。”周平将鹅羽递给朴智妍。

“鞋鞋,泥。”不知为何,朴智妍的中文又变得生涩起来。

———cut————

4。89 MB

宠物店内,江何年和吴眠对坐在一张大圆木桌的两端。

“好久没喝你煮的咖啡了。”吴眠脉脉地看着江何年说道,“厨房里有咖啡机。”

“你不是说我煮的咖啡太苦了吗?”江何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式三份的合同放到桌上。

“不喝又怎么知道你现在做的咖啡苦不苦呢?”吴眠找出了两个精致的咖啡杯——金边镂花、一尘不染。

“反正你喝一口就会吐掉。”江何年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一见到咖啡机手便停不下来。

“你要借高利贷?”吴眠看着江何年一副认真煮咖啡的样子,翻了翻桌子上那一式三份的合同说道。

“对。”江何年将咖啡粉倒在竹子做的滤纸上,按刻度在咖啡机后面的储水器中倒入凉水,盖上顶盖,打开开关,坐回了大圆木桌上。

“为了拿回这只猫?”吴眠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全是。”江何年摊开了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医院单据递给吴眠。吴眠看了看单据上的数字,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月三分利,合同期限三年,还不上钱的后果你可清楚?”吴眠将怀中的猫放到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合同一遍,随后写上了贷款金额并在担保人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清楚。”江何年站起身子走到吴眠身边,看了看贷款金额一栏说道,“再加一个零,顺便在下面加上大写的数字。”

“你疯了。”一直强压情绪的吴眠此时揪着江何年的领子,一把夺过了江何年手中那支没有盖的黑色水笔,“五百万,一个月三分利的高利贷,债主还是LK组织,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没有,我清楚得很。”江何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吴眠的手,抱起那只在地上打滚、嘴里咬着琥珀的阿肥,“帮我把合同寄到总部。”

“如果我说不呢?”吴眠拿着桌子上的合同,一副要撕得粉碎的架势。

“不,你会的。”江何年走到宠物店外,慢慢地合上了店门。

“真的和江月说得一样,你现在心里全部都是那个快要死的女人。”吴眠趴在大圆木桌上,泪水滴在了合同上,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撕掉它,“你欠她的还清了,可是欠我的呢?”

小屋里,女人喝着一杯男人煮的黑咖啡,咖啡朦胧又苦涩;但当她入口之际,回味到的却是他为另一个她熬煮的醇郁与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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