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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赵阑珊,请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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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整,周平来到赵阑珊的家。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那只叫唤个不停的肥猫今天变得一声不响,而且还乖乖的跟在周平身后。

“阿肥。”

“喵。”

周平抱着阿肥,捋了捋头发,去敲赵阑珊家的门。

门没有关,周平轻轻扣了一下,门便开了。

赵阑珊的妈妈端坐在屋子里,她的面前摆了一桌子菜——酱鸭烧鱼、炸鸡煎蛋……算不上山珍海味,但是每一样菜都是赵阑珊她喜欢吃的。

但此时吸引周平目光的不是端坐的赵妈妈、也不是那满桌子的菜、而是赵妈妈对面那空着的座位。座位上摆着赵阑珊的黑白照片,照片之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婚纱(颜色略微发黄,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年头了),两者加在一起,就好像是赵阑珊穿着白婚纱端坐在赵妈妈对面吃饭。

而坐在黑白照片对面的赵妈妈脸色如常,甚至用筷子夹起桌子上的饭菜,放入黑白照片前的饭碗中。

“阑珊,吃吧。今晚上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炸鸡和烧鱼,还有蛤蜊汤,这都是你以前喜欢吃、妈妈却不能经常煮给你吃的东西。”赵妈妈俯下身子,用调羹乘了一勺汤,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慢慢地递到赵阑珊的照片前,“女儿,女儿,你怎么不吃啊?你怎么不吃啊!吃啊女儿,吃啊!这是你生前最喜欢的,最喜欢的。”

温热汤勺触及赵阑珊冰冷的照片,汤汁顺着照片留下。

“阿姨,阑珊她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对,睡着了。”

周平搬过椅子,在赵阑珊的黑白照片旁坐了下来,用纸巾将照片上的汤汁擦干净,然而他感觉到自己拿着纸巾的手是多么沉重、多么疲乏,就像突然间崩塌的山体,刹那之间将积压了许久的苦痛全都倾泻而出。

“对……睡着了。”

恍惚间,周平向赵阑珊的黑白照片伸出了手,手指停顿在莫须有的少女长发上,温柔的抚摸着。他感觉自己眼前,那睡着的少女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呼吸的气息,胸部和腹部也没有上下起伏。但是赵阑珊粉红色的面颊打消了他的不安,她的皮肤从灰白色逐渐变的红润。

“睡着了呀,那我把阑珊她的饭菜放回电饭锅上热热,等她醒了之后在吃。”说着,赵妈妈站起身子从桌上的饭菜里都夹了一些,然后满满当当地装进一个大瓷碗里。

可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腰闪了一下,眉头紧皱。周平发现,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赵妈妈胖了很多、虚胖的那种,脸上的鱼尾纹也多了很多。

“阿姨,让我来吧。”

周平拿过赵妈妈手里的碗跑进厨房间,把水龙头开大最大。

“周平,你怎么把水龙头开的那么大?”

“阿姨,我在洗手,一会就洗好了。”

哗哗的水流冲刷着周平那张削瘦的脸,他将头置于水槽之中,任凭没有止尽的流水淹没他的哭声和泪水。

毫无疑问,作为单身母亲的赵妈妈失去女儿后,遭受了无法承受的痛苦,这条创伤在她身上洞开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这伤痕不断地撕扯、撕扯,因为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夺去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逃避这无处可逃的痛苦,赵妈妈只能开始欺骗她自己,女儿没有死,依然存在这世上。

那自己是否要和赵妈妈一起圆这个谎呢?

周平想。

对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撒谎?

想着想着,周平有关赵阑珊的回忆在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复苏了。第一次在教室见到她的情景,第一次在她家床上的情形,还有第一次惹哭她的情形……

“赵阑珊,请和我结婚。”

厨房间里周平关掉了水龙头。

“好呀。”

客厅里赵阑珊的妈妈看着女儿的黑白照片,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新婚后的生活、周平和赵阑珊孩子诞生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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