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朱佑樘谕:
自太祖定天下,初建藩屏意为,上卫国家、下安生民,皇位传于朕,已近一百多年矣,然大明寸土未进,宗藩子孙生齿日繁,家族世代承袭,子孙却无所事事。
如今赋入有限、黎民百姓生活之苦,是宗藩子孙不能体会矣。
朕意,明年二月起,正式推行《宗室禄法》,朝廷法令一下,诸王必须遵守,否则动辄得咎,夺爵为民!”
圣旨一下,天下震动。以前各省肆意妄为的藩王,如今听闻自己禄米被减少大半,纷纷不干了,那些胆子小的藩王在王府内闭紧四门,嚷嚷大骂了一通,而后跪在祖庙里嚎啕大哭,叹道自己生不逢时。那些平日里就为非作歹的藩王,圣旨一出压根根本没当回事儿,当即率领自己王府内的守卫包围府内巡抚衙门,向其讨个说法!
朱佑樘早料到会有这一出,《宗室限禄法》一出,又下发一道圣旨,命各地都指挥使衙门,警察衙门、但凡有藩王宗室闹事儿,一律武力镇压,绝不轻饶,并将他们姓名记下来,送呈京师。<p>那些闹事的王爷本以为可以威逼地方,给朝廷上施加压力,可以撤回这道法令,却不料这次朝廷竟然如此决绝。藩王子孙率领王府内侍卫刚刚围困巡抚衙门还不多时,地方卫所精兵以及警察迅速出动,地方长官此次目地明确,对于你姓朱的王爷宗室,我地方不敢下手,可是你的侍卫又不姓朱,爷们还收拾不了你们?
王府内侍卫平常也就仗着自家主人权势在当地为非作歹,真正出了事儿,又怎敢和地方卫所兵、警察短兵相接?不一会儿就被打的抱头鼠窜,那些领头闹事的王爷全部被送回王府,闹事的侍卫全部逮捕入狱!
这些王爷有的也就是纸老虎,之所以一起敢闹事,就是相信朝廷上法不责众,严惩了几个王爷后,其余的也就老老实实了。
大明宗藩制度建立已达一百多年,要想全部废除是不现实的,须得逐步进行。其实此次朱佑樘下发的《宗室限禄法》力度也不大,他只限制藩王取妻妾的数量,凡事都有个度,你可以多娶几个老婆,但是后面生下几个儿子超过规定的数量,朝廷是不认账的。
除了限制藩王取妻纳妾,此次下发的还有限制王府内的亲兵,在原有基础上又削了一半,朱佑樘考虑限制他们俸禄后无法生存,又发布了准许他们可以以儒士的身份参加科举,考中者可以获得出身资格。将军、镇国、辅国中尉以下的宗室,还可以和生员一体应试。
不过朱佑樘压根对他们不抱有任何希望,科举考中者能有五个就谢天谢地了,毕竟他们过惯了一百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就习惯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会愿意放低身段与平头百姓一起科举呢?
而且这些宗室子弟大多都是不学无术之辈,让他们去读书考试,还不如要了他们的脑袋!
宗室限禄的消息传到太原,宁化王朱钟鈵一听根本不在乎,自己就是太原的土皇帝,凡是太原的资源自己想要多少就要多少,限不限禄对他自己是没有任何影响,令他发愁的是即将到来的新任山西巡抚张敷华以及所持的那柄圣上的佩剑。
“说,那日指挥马队杀人践踏百姓农田的是谁?是你马健还是你张斌金?”宁化王朱钟鈵阴着脸,冷声问道。
虽然那日指挥幕后者是自己,但是自己不能站出来啊,昨日的锦衣卫到达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不久新任山西巡抚张敷华和从京师到来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牟斌将会亲查此事,他要做的就是选出来个替死鬼,替自己背锅。
张斌金一听,吓的急忙摇头直奔三尺高,喊道:“王爷不是我,不是我,我对这件事是一无所知啊!”
一听张斌金急声大叫,马健唯恐落在后面,也叫道:“不是我,属下那日跟随王爷左右,未曾出城啊!”
马健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真是不要脸了到极点,让朱钟鈵内心也不得不佩服。
其实马健嘴上是这样说,心中早已经把朱钟鈵祖宗骂了个一百遍,那日是你跟老子说看这些百姓烦还有京军帮他们犁过的地恶心,老子替你办完事儿,你现在抽起裤子不认人?
“那是谁干的?朝廷派人来问,得给个说法!”
“是周涞干的,那日属下亲眼见周涞带了一支马队出城。”<p>“那就把他交出来,他的家属多给些银两,好生抚慰。”
朱钟鈵起身朝后厅走去,临走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忽然,听见院内有急匆的脚步声,转眼间家丁跑进来喊道:“王爷不好了,北镇抚司来人了!”
听见锦衣卫来了,正要回后厅的朱钟鈵停下脚步又拐了回来。
只见话音刚落地,一队人马拐了进来,为首那几人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一看身着飞鱼服就不用想,这几个人都是锦衣卫的头面人物。
王府内侍卫手持棍棒象征性的拦在锦衣卫面前,只见为首那人拔出绣春刀,冷声道:
“挡北镇抚司办案者,杀无赦!”
“不得无礼,你们都退下吧!”
那些侍卫得了王命纷纷收起武器,却不曾想刚收起武器,却被锦衣卫迅速上前一个个拿下,锦衣卫惧都武功高强,动作之快,令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阻挡北镇抚司办案,罪加一等,押下去。”
朱钟鈵皱了皱眉头,很显然这些锦衣卫是来找事的。
“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牟斌见过王爷!”
在场众人一听是指挥使牟斌来了,无不大惊,没想到锦衣卫来的这么快。
朱钟鈵此时内心也很慌,但作为宁化王、皇帝的王叔祖,脸上还是装的平静的很,他冷声说道:“本王事先可没有听到圣上有旨意让你们硬闯王府!”
牟斌收起绣春刀,同样冷声道:“锦衣卫办案,从不事先通知人!”
此时在朱钟鈵的身后的马健和张斌金早已经瑟瑟发抖,他们知道锦衣卫找上门自然是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抓捕人。
牟斌扫了一眼马健、和张斌金,其犀利的眼神让后者不寒而栗。
“陛下有旨,命小人前来太原府彻查那日城门外杀人且践踏百姓农田之事,有人报案声称,那日指挥马队的人就在王爷府内。这事儿王爷还需给个说法。”
朱钟鈵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本王已经多年足不出户,指挥使说的事情本王一概不知,既然你说捉拿的要犯在本王府内,你自然拿去便可。”
朱钟鈵内心很清楚,要是换作别的锦衣卫,自己或许依靠王爷、皇帝王叔祖的威严来震慑一下,可是眼前这个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自己装逼的话,人家压根是不买你的帐的。
相比于张斌金马健更为心虚,眼看王爷转眼不认人,想卖了自己,赶紧着急的叫道:
“那日指挥马队杀人、践踏百姓农田的是左卫百户周涞,是他干的!”
牟斌听见后冷笑不止,挥手喊道:“认人!”
听见声音,锦衣卫阵中立刻出来两人,那两人指着马健义正言辞的说道:
“是他,就是这个惨无人道的畜牲,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践踏百姓的农田!”
“放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子那日跟随王爷左右,未曾出过城!”
马健做贼心虚,此刻被人认出来,自然是吓的急忙解释,着急慌忙之间竟然敢朝着锦衣卫骂了两句。
“进去,拿人!”
“再有阻拦者,杀!”
牟斌丝毫不想听马健解释,要解释就去诏狱里解释吧!
听到命令后,几名锦衣卫迅速上前,马健本想反抗,但当锋利的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再也没有之前的锐气。
刚刚还想奋力反抗、极力挣脱的家仆们此刻见连宁化王最亲近的人马健都被按住等待伏法,他们再也不敢动弹,生怕动弹一下,脑袋就分家,再加上的朱钟鈵的默然,他们再也不敢硬气,只得高呼饶命!
“王爷,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马健高呼向朱钟鈵求救,后者冷哼一声,说道:“本王再三强调过,不要欺辱百姓,你等就是不记,如今大祸临头,也该是咎由自取!
……
五天前,乾清宫西暖阁内,朱佑樘召见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牟斌。
“朕听说今日下发的《宗室限禄法》在京师掀起了一阵波澜,不少宗室子弟聚众围堵礼部衙门,现在这些宗室子弟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啊,都敢在天子脚下闹事了!”
“陛下息怒,臣今日已经将那些闹事的子弟逮捕押入诏狱,他们那些人只要逮捕几个领头的,后面也就散了。”
朱佑樘眯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事儿你办的不错,如今宗室子弟遍布天下,如果能将每年支给他们的俸禄省下来用作北边九镇的军费,何愁鞑靼不平!”
牟斌说道:“陛下雄心壮志,臣佩服的是五体投体啊,然这些宗室在地方都是根深蒂固,恐怕一时间难以拔起啊!”
朱佑樘猛地睁开眼,杀气腾腾的说道:
“改革是需要流血的,这些宗室虽然势大但都是些无恶不作之徒,先挑出几个典型的开开刀,自然就顺利多了,前两天朕听说太原府城外指挥马队杀人践踏百姓农田的人是朕那位王叔祖的人,你亲自带人去查查,无风不起浪,朕的王叔祖也未必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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