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仇姑娘进行她多年的计划时,酒店里的独眼却又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他的手上飞速书写,一张张稿纸被一众人拿起,一一解读。
“这张,是徐读要去报复仇姑娘。”
细女快速翻看着,一边向着众人解释出她的看法。
“这张,是仇姑娘被打翻在地。”
“她彻底被压制了!”
这时,高半米在一旁小声问道。
“她跟我们是一伙的吗?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她?”
“一伙?呵……”
细女冷笑一声,快速翻看下一张。
“她不需要我们帮助。”
“就已经把徐读反杀了!”
矮八尺听到好友被驳斥,忍不住出声质疑道。
“她武力强悍,难道不是好事吗?”
“阿楠告诉我们,当初孟先生逃出去,她还帮了忙的。”
“怎么就不算是一伙人呢?”
细女没功夫与他们顶嘴,而是快速分析着,嘴巴一刻不停。
“你们看这张,独眼画出了两个人的眼神。”
“这是仇姑娘在演戏诓骗对方!”
“她的演技能被恨她的人信服,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谁知道她在孟先生面前是不是在演戏!”
独眼闻言,手上依旧运笔如飞,然而眼神却颇有些赞同地看了几人一眼。
“她剜出了徐读的心脏,然后与她本家的人汇合。”
“她去了郊区,带了很多人手。”
“这些人拿着一种奇怪的东西,把它们丢进了一条小溪。”
细女正暗自纳闷,揣测着这些人丢的是什么。
其他人也正好奇。
但是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从仇姑娘身上转移开了。
只见,独眼的画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这阴影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它笼罩在仇姑娘一行人的上空,并一点一点向着这些人靠近。
但是他们偏偏一无所知,依旧眼神专注地望着溪水。
细女眉头皱紧,望着这幅画不在言语。
“啊!”
独眼突然痛呼出声,用力捂紧了无意间迸溅出来的眼珠。
众人赶忙看去,却发现他痛苦地抱紧头颅,身体瑟瑟发抖。
手指间的缝隙里,一点一点渗出血来。
“不好!是这画有问题!”
高半米惊呼一声,赶上前为独眼包扎清洗。
只是独眼丝毫不见好转,疼得在地上打滚,眼眶噗噗向外冒着血花。
“哐!”
就在这时,房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建筑居然晃动了起来。
天崩地裂的感觉随之而来。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疑。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并不是在酒店房间,而是在红叶巨兽的身体里!
到底什么样的动静,连红叶兽都会被惊动!
“啊!救我!”
这时,房门前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但是声音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就彻底消失不见。
房间重新恢复了平静,门外也变得悄无声息。
细女和高半米对视一眼,两人都警惕地绕到了门后。
现在的情景,明显是红叶兽体内都不安全了。
刚刚的那一声求救,有些熟悉。
细女突然想到,那个人似乎是他们入住的时候,帮忙进行清洁的服务生。
之前几天,他们一行人出门时,总能看到对方有意无意出现在门外。
这无疑是在监视!
而现在,这个守在门外偷听的服务生,喊完救命就不见了。
不幸的是,独眼还是眼眶流血,疼痛让他死死掐着太阳穴,脑袋不住地向墙上撞去。
高半米紧紧抱住他的头颅,双臂用力钳制住他的双手,这才勉强制止住他自残的动作。
很显然,独眼画了自己不该画的东西,受到了惩罚。
怎么办?
就在高半米一筹莫展时,一声轻快的琴声响起。
曲调明朗跳跃,清脆悦耳。
像潺潺的流水,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细女诧异地回头看去。
就见到往日里,总以为是傻大个的矮八尺,憨厚严肃地捧着口琴,认真地吹奏。
宽厚粗大的双手,捂着小巧玲珑的口琴。
木愣的长相,灵巧的双手,如勐虎嗅蔷薇,给人奇异的和谐感。
神奇的是,琴声响起后,独眼的痛处居然真的缓和了下来。
他的身体停下了颤抖,眼中血水也少了许多。
即便没有高半米的钳制,也不再疯狂撞头了。
几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正打算集中精力探索酒店外的情况时。
矮八尺的吹奏声突然乱了起来。
节拍紊乱,气息粗犷,从没有产生过体液的身体,在这一刻,居然频频流汗。
就在短短一秒钟内,矮八尺的身体像是被庞然大物挤压着,身体变得扭曲。
肩膀不正常弯折,嵴背塌下来,如同垮掉的桥梁。
他面露青筋,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其他人,一起奏乐!”
“什么乐器都可以!”
管不了会不会被酒店外的人听见了,没有人会忍心,眼睁睁看着同伴在自己面前遭罪受难!
细女首当其冲,从袖口抽出一只长笛,沉沉深呼吸一口,嘴唇置于托盘,稳住气息,专注演奏。
其余人听到这话,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乐器。
在俾斯城时,他们可以听从自己的喜好,演奏和孟淮一样的十六弦琴。
但是,他们却没有音虫,无法将乐器随意收起。
一旦一行人背着琴箱招摇过市,只怕刚来到中心区域,就会立刻被一群人拿下。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们都为自己准备了简单。易于携带的乐器。
看现在的情况,音乐是拯救独眼最好的方式。
矮八尺一人承担不住攻击,那就大家一起来。
血肉拼接而成的墙壁中心,二十个长相各异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闭目演奏。
声音从混乱嘈杂,到契合优美。
在场人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压抑,每个人的身体都或多或少的被扭曲。
所有人都在分担这份痛苦。
即便他们不知道攻击来自哪里,是怎么造成的,但却无比默契,没有一个人落下。
在伤势稍微缓和以后,独眼擦干净脸上的血水,闭着眼睛,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陶笛。
眼下,面对第一次集体危机,众人演奏着不同的乐器。
有古埙、拇指琴、响板、短笛……
各种各样的乐器,千奇百怪的音色,冷暖色调杂糅,和谐地融为一体,组成了一首意志高昂的交响乐。
伴随着声声合奏,屋内的血肉墙壁慢慢脱落,红叶兽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像是窒息濒死者的回光返照。
血色的红枫状结晶从血肉上一片片脱落,像下了一场血雨,疯狂泼洒在众人身上。
短短几秒钟时间,二十个已经变成了二十座血色的凋像。
可他们还是在演奏。
双眼紧闭,呼吸几乎停止。
然而手指翻飞,笛声清脆,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一致!
他们在用尽全力地演奏!
几十秒后,红叶兽独特的血肉墙壁已经彻底熔化干净,露出其中白花花的骨架。
这种奇特而温和的巨型诡兽,从没有人知道它们有多少具身体。
也从没有人了解过,应该如何去斩杀它。
然而,就在这一刻,它的心跳彻底停止。
“哐!”
天塌地陷的震动声传向天际,白花花的巨大骨架转瞬坍塌。
红叶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