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现场的氛围一下子发生了变化,降到了冰点。
院长瞪直了眼睛,差一点就以为是自己听错,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许多。
“你......你说什么?”
院长变得更加诧异,低下头去看那张照片的时候,脸色惊恐异常。
确实如贺远说的一样,他对那些工人不可能全都认识,但却知道他们为何而死。
医生有治病救人的天职,哪怕一时走了弯路,可院长的心里却总在期盼迷途知返。
而贺远就是他在黑暗之中好不容易寻找到的救命稻草,自然要用力的抓住。
“我说,我全都说。”
院长重重的叹了口气,也顾不得这是怎样的场合,竟然掏了一包烟出来。
缓缓的点燃,烟头忽明忽暗,他的内心也百般沉重。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医院才刚刚开始修建,却诸事不顺。
“你知不知道,才动土没几天的功夫,就有怪事频频发生。”
回忆起来,院长忍不住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表现的十分为难。
贺远却对此早有预料,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随后开口说道。
“闹鬼。”
这样的话若是让别人听了,恐怕都以为贺远是个神经病。
毕竟要相信科学,哪能去谈那些牛鬼蛇神,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院长却不一样,他猛然抬起眼睛,很是不能理解贺远为何会如此清楚。
“真的是闹鬼,三更半夜,女人的笑声。”
“没有人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口说道。
“关键是,连地基都打不起来!”
"什么?"
听了这话之后,贺远也一脸的诧异之色,根本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场面。
便不停的追问,根本不给院长任何停息的机会,今天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用力的灌了几口,这才是继续说道。
“出了好几回的事,好好的地基,就在准备封面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塌方事故。”
一次两次倒也没有什么,可一直这样下去,工程便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下面催,上面问,巨大的压力让他们这些人无法承受。
贺远却知道是怎么回事,结合女人的哭笑声来看,恐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暗中阻挠着工程进展。
“所以呢?”
贺远赶紧朝着院长去看,其实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差不多,可终究需要证实。
果不其然,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回忆往事的时候,痛苦异常。
“是施工方提出来的,他们也是经过商量之后,才想出这个办法。”
活人祭祀,慰问四方鬼神!
贺远顿时皱紧了眉头,神情肃然,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在古代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有人失足落河,怨念难消化为水鬼,过路的人常常受其困扰。
官府便出资修桥,可每当竣工的时候,桥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塌陷,连同工人一起淹没在河水之中。
久而久之,人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水中的鬼需要血食供奉,才能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便在动工的时候将工人推入水中,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广为流传的做法却不是这样,便是把活生生的人封死在桥墩里,再造惨绝人寰。
“所以你们就选中了那个工人,可为什么是他?”
贺远的内心已经无比惊骇,这样的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足够引起轰动。
怪不得幕后黑手如此煞费苦心,一旦真相被公之于众的话,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院长知道的信息很是有限,却在尽力的回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专门请了一个道长过来,算过生辰八字,只有那个工人符合。”
这话听起来有些残忍,可事情往往就只是这样,底层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选中,成为了活人祭祀的对象。
“畜牲!”
贺远不由得攥紧拳头,又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耻。
当年的事情也被彻底揭露,那个神秘的道人只留下匆匆数语,可施工方却如获至宝一样的珍惜。
在选中了那个工人之后,他们立马开始谋划,逐一把他的工友带过去问话。
院长不停的讲述,他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可此时此刻内心早已崩溃。
“事先打好了招呼,所有人都知道在日子到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听了这话,贺远硬挤出一丝笑容,十分的牵强。
便接过了话茬,随即开口道。
“只有他不知道。”
本来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却稀里糊涂的要丢掉性命。
这样的事情怎么去想怎么残忍,贺远也听不下去,便从院长的手里抢过来一支烟,直接塞到了嘴里。
不停的吸允,等到烟雾弥漫,他杂乱的内心这才有所平复。
便长长地出了口气,又朝着院长看了过去,示意他可以继续讲下去。
原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当那个工人被选定之后,一切就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只不过是在暗处,唯有他一个人不清楚。
直到有一天,同宿舍住的工友兴高采烈的进来。
告诉他老板人好,这个月给每人多发五百块的奖金。
那个工人不知内情,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就被自己当做朋友的工友带到搅拌机的跟前。
躲在后面的人手突然出现,一锤头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顿时鲜血横流。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发出善意的警醒,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正是工程队的头头,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工人不断和他求救,竟然能够再下一次狠手。
工地里随处可见的钢筋条,拿在手里十分趁手,就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等到落下去的时候,那个工人的胸腔已经被彻底贯穿,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