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松却很高兴,“小花,你知道吗?你怀孕了,我们要有娃了。”他找到陈锦华的时候,陈锦华正晕在山坡上,乔松害怕极了,将人抱着就往家中跑,到家了也不醒,找了个赤脚中医给看了,说是怀孕了,给吓着了,就晕了过去,主要是因为吃得好东西少。这下乔松别提多高兴了。
但是陈锦华却一点都不高兴,她前今天微微的流了一点血,以为那是经期,不过是没吃有营养的东西,来的不多,现在看来,应该是前兆流产造成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一个不受母亲期待的生命!陈锦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
可是自己能生下这个孩子吗?难道就真的要像隔壁的德福婶子一样,生了孩子就认命了吗?
陈锦华不打算认命!
“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炖鸡汤,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要吃好点。”说完乔松喜滋滋的去杀鸡去了。
等到乔松走后,陈锦华看着地上放着的桌子角,死死的盯着,足足看了有两分钟,然后下了地,让那桌子角对着自己的小腹,狠狠的撞了上去。随后拿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照着自己的肚子来了好几下,从腹部传来的疼痛让陈锦华有些站不住。颤巍巍的上了床,脱了裤子,用石头尖锐的一面,一点一点的磨开了大腿上的皮肉。
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但是陈锦华却没停手,在多磨一下吧,多磨一下就可以割开大腿上的动脉,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死了。
陈锦华不想活了,她知道她死了爸妈会伤心,但是幸好她还有个弟弟,她爸妈多少还有个寄托,可是自己的人生呢?真的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吗?
这十万大山自己是走不出去了,那还不如死了干净,死了赶紧投胎,下一辈子不做人了,就做一朵云,在天上飘来飘去,就像是爸爸妈妈小时候叫自己的小名一样,小云朵。
对,就做一朵云吧!
乔松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满床的血,吓得他将手中的碗给丢了,然后跑着去找那赤脚中医。赤脚中医年纪大了,怎么也走不快,乔松二话不说,背着人就跑。“我们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我媳妇就没命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松不知道自己是边哭边说的,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下腿上全是血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赤脚中医到了之后,皱着眉头的样子吓了乔松一调,“我媳妇她怎么了,还有救吗?”
“孩子是被硬生生的撞出来的,至于命,没事,就是这要孩子怕是要慢慢的调理了。”赤脚中医一边给陈锦华包扎一边道。一个小小的胎囊,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黄豆大小的肉团,就是孩子了。
乔松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一层一层的止血药粉撒在陈锦华的腿上,将陈锦华给疼醒了,看着乔松,陈锦华使出了力气,死死地扣住了乔松的手腕,“为什么救我!我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还不给我死的权利吗?”
眼神充满了怨恨,也不让那医生给包扎了,“我是自杀的,不用费心救我。”
那赤脚中医也明白过来,这姑娘八成是买来的,决绝刚烈的性子。“我知道,但是我是医生。”
“救了我之后呢?继续给人糟蹋吗?”
那赤脚医生没法回答。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有很多问题没法回答,理智和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一个人成了鬼。
赤脚医生连医药费都没收,只说了一句,好好养养身体就走了。
乔松捧着一碗鸡汤,端到了陈锦华跟前,陈锦华伸手就给扬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乔松也不生气,而是又盛了一碗,端在陈锦华面前,“好,我放你走,但是你要养好身体,不然你根本走不了路。”乔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发颤。
对于乔松能松口让自己走,陈锦华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了乔松的手腕,“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你把鸡汤喝了吧!”
“好!”陈锦华这才接过鸡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乔松看着的手腕怔怔的出神。
然后院子里传来了乔老太太的谩骂。她这一天,经历了将要抱孙子的喜悦,又经历了失去孙子的悲痛,这会子恨不得在院子里一蹦三丈高,“孩子都没了,喝哪门子的鸡汤,怎么就你这么金贵,还喝鸡汤?连饭都不该吃!”
陈锦华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喝了汤,看着乔松将带血的床单给拿了出去。然后换了干净的床单,上床搂着陈锦华,“睡吧,后天晚上,我亲自去送你。”
这一天一夜的逃跑,被抓,自杀。对于陈锦华来说,也很累,便睡了过去。
乔松轻轻的搂着陈锦华,将脑袋埋在陈锦华的头发里,一滴一滴的将眼泪落在陈锦华的脖子里,“小花,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走了,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但是陈锦华睡的很熟,没听到这话。
往后的两天,乔松将陈锦华锁在屋子里,一碗接着一碗的鸡汤送进去,只是引得乔老太太不高兴,在院子里都快要翻天了,自己儿子都不听自己的了,让她顿时觉得人生无望。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乔松看着到了后半夜,他娘已经睡着了,将陈锦华叫醒,“走吧,我带你去镇上。”
山路黑暗,乔松轻轻的握住陈锦华的手,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只默默的赶着山路。乔松却是希望这条路能远一点,再远一点。
终究天亮时分还是到了镇上,这镇也左不过是有条卖东西的街罢了。乔松站在路口,从怀中掏出了五十块钱,塞给了陈锦华。“镇上的警察大多是山里出去的,报警他们不仅不会管,还会将你送回去,你等到了县城你再打电话让你爸妈来接你,这钱是我所有的私房钱,原本想着等你怀了娃就拿来给你买补品的,现在也用不着了,给你当路费吧。”
陈锦华看着手中一块的,五毛的一堆零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汽车。
乔松笑得勉强,“一天只有一班去县城的车,你走吧,别耽误了。”
“当初买我的时候,花了多少钱?”陈锦华问。
乔松不知道陈锦华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还是乖乖回答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对陈锦华来说,不过是一部手机钱,又或者是自己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好,我知道了。”
说着转身要上车,乔松突然道,“小花,你走了,不要忘了我好不好。”眼神看向陈锦华都是乞求。
陈锦华交了钱,坐在窗户旁边,嘲讽凄苦的笑了,“这样的经历,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那你回去可以不报警吗?德福叔人很好的。”乔松压低了声音,最后有些轻不可闻。
“乔松,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她想去哪里,都不能别人能左右的。那叫自由!”陈锦华说完,车子开动了。
乔松一直站在那里,站在寒风中,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走了,奔向她的爸妈,奔向她所说的自由,却将自己给丢在了这里。
陈锦华到了县城,也不敢报警,因为既然乔松说了镇上的警察不可靠,陈锦华怕县城的警察也不可靠,就直接买了车票去了市里。
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这座小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却能让陈锦华热泪盈眶,她找到了派出所,不敢说自己逃出来的,只说自己迷路了,要借个电话给爸妈打电话来接。
这样的小事,警察自然乐意帮助,拿了电话给陈锦华。
那是陈锦华这半年来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是爸爸的电话。
陈文盛这半年连公司也不怎么去了,只忙着找自己的女儿,忙的连白头发都冒出来好几根,这会正在忙着联系人脉,看看有没有点线索,突然一个八位数的电话打了进来。陈文盛虽然看着这城市,自己从来没去过,更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个城市,但是还是接了。
“爸。”陈锦华只听了陈文盛说了一句喂,自己叫了一声爸,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陈文盛对自己女儿的名字太熟悉了,“云朵,是你吗?你在哪里?爸爸立马过去!”
陈锦华忍住眼泪,报了一个城市名字,说了派出所的位置,说会在派出所等着,才挂了电话。
陈文盛赶紧给妻子和儿子打了电话,然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陈锦华说的城市。
第二天,陈锦华终于是见到了爸爸,那一刻陈锦华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是派出所的警察迷惑了,这陈文盛看穿着像是有钱人,可是她女儿却是一身破破烂烂,穿的像是他们这里最穷的山区里的。后面一问才知道,这是被拐卖逃出来的。
只是陈锦华受到的打击有点大,多余也不想多说。忍着情绪才说了一个村子的名字,然后说了有个叫德福的,买了一个媳妇已经十多年了。
警察想要知道更多,被陈文盛给拦了下来,“我知道警察同志想要去解救更多的人,但是我女儿情绪不稳定,我想先带回去好好的养一养,等我女儿什么时候乐意说了,我一定都告诉你们。”
警察也知道,打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同意陈文盛将人给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