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刚想走过去询问,小孩惊慌逃窜,手里的烧鸡都扔在了地上。萧易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孩子从一堵围墙的狗洞里爬了出去,爬过去时还伸头出来看有没有跟来。萧易躲在一棵大树下,没有被发现。
看着身前三米多高的围墙,萧易决定跟着围墙走一圈,越走萧易越觉得不对劲,这堵墙并不是直线型的,而是一个曲线。
爬到一棵树的顶端,萧易俯视看去,在他的视野里,围墙确实是曲线的,把整个村落和山脉分割开来,墙体和山体之间留有四五米的夹缝。
萧易脚踏了一下树枝,接力飞畔上了围墙,手一撑,人就坐在了围墙上,他看到了缝隙中的景象。
一块块木板平摊在几块石头之上,木板边缘绑着几根粗树枝,树枝上方简单地铺着一层稻草,风一吹,就会少点一些。人赶紧跑过去把稻草捡起来,放在木板上用石头压着。
如今是饭点,萧易眼前的几个人却没有任何吃饭的预兆,大多数都躺在木板上看着顶上的稻草发呆,只有在稻草被吹走后,才有所动作。
萧易从墙上跳回村落里,回到宴会的屋子里,发现里面还是歌舞升平,酒肉不断。
萧易没有想过拿些饭菜送到那边,世上总会有穷苦人,一顿饭也许能让他们吃饱一次,但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
“你知道这个矿洞的情况吗?”萧易问向胡亚。
胡亚笑着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打算改行吗?”
萧易把墙体还有墙外那些人的事都说了出来,听完这些,胡亚一点都不吃惊。这里毕竟还属于银月城管辖的范围,情况他早就知道了。
“就和你看到的一样,那些都是被史沙赶出去的村民。”
“他们为何会被赶出去,我不是看到有些村民待在这里好好的。”萧易很不解。
“这个待会晚上的时候再跟你说。”胡亚又回到酒席上,和身边的人划起了拳,萧易只好坐着等宴会结束。
宴会一直持续到天黑,衙役们都喝得不省人事,司马如也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的样子,萧易拖着胡亚回到了屋子里。
一回到屋子,胡亚立即清醒过来。
“你宴会上没有喝酒,他们可能要对你起疑心了。”胡亚带上门,把窗户关好,对着萧易轻声说道。
“起什么疑心?”
“宴会里的酒有问题。”
“他们在酒里?”萧易惊讶地说道。
胡亚做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聊起了傍晚时萧易提起的话题。
“你不是问为什么有的村民会被赶出去吗?”
“是啊,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听劝,史沙来这里搞矿洞时,这些人百般阻挠,非说什么祖宗有规定,不可以开采索菲亚山脉。史沙看中了这里的水晶矿产,不顾当地人的阻拦,强行挖了矿洞,就是我们来之前看到的那个矿洞。”
萧易点了点头,胡亚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矿工在矿洞里挖出了一个密室,当地人以命相抵,就是不让他打开那座密室,史沙当天就像着了魔一样,派人把所有阻拦的村民抓了起来,有些怕事的村民不敢出声,密室的门被史沙用斧子,一下一下地凿开了。从破口处闪射出耀眼的光芒,所有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满满一房间的金银珠宝。史沙下令封锁消息,企图把宝库占为己有。可当天他的手下就趁夜钻了进去,第二天宝库里多了一具尸体,手里嘴里都塞着珠宝,鲜血都染红了小半个金币堆。至此,矿洞就多灾多难,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有矿工被怪物袭击的案例出现,所以他们和司衙签了了长期协议,在每年的这一天都要请人过来保护。”
胡亚的故事讲完了,萧易笑了笑。
“你笑什么?”胡亚问道。
“故事中前半段始终没有出现过司衙,你是如何得知的呢?酒里下得应该是轻微的蒙汗药,为何所有人都醉倒了,你却相安无事?这里埋着一座宝库,史沙怎么会傻到让外来的人住进来,我看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萧易拿出刺剑,剑锋对着胡亚,一字一句地说道,每说一句,胡亚的脸色就黑上几分。
“萧兄弟你说什么呢?”胡亚从板凳上站起。
萧易用剑挑开一扇窗户,平静地说道:“如果我刚刚的推测都是错误的话,我现在从这里跳出去,你也不会阻拦吧!”
胡亚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短刀上,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容。
萧易指着门口突然喊道:“葛叔救我!”
胡亚成功地被唬住了,掉头看向了门口。这时迟那时快,萧易一跃从窗口跳出。胡亚立即反应过来,紧跟着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外面灯火通明,几十个火把在不断跑动着,萧易脱下自己的长袍换上了药剂铺伙计的衣服,又把背包里原属于楚晨的头巾戴上。
出去后的萧易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跑进了火把阵中。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纵使那些人拿着火把,经过乔装已经完全变样的萧易,混乱之中从他们面前走过,也没有被发现。
追出来的胡亚看萧易已经不见踪影,赶紧召集所有人,萧易趴在屋顶后面静静地看着底下。
空地上,胡亚站在史沙旁边,面前站着三十来个举着火把的矿工。
“兄弟们,银月城察觉到了我们的秘密,派来衙役想要探查实情。”史沙大声地喊道。
底下开始躁动,互相交头接耳,议论嘈杂。
“静一静,静一静!虽然银月城派来了官兵,但他们早有预警,他们此时已经被迷晕了。帮助我们的,正是我身边这位副指挥大人。”史沙示意胡亚走上前。
胡亚走上前推开了史沙,对着众人喊道:“我本来带了个替罪羔羊。但他知晓了我们的秘密,赶紧把他给我揪出来,遇见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底下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毕竟是史沙的手下,胡亚的命令没那么好用。
萧易笑着从屋顶滑下,轻轻一跳,跳到了围墙上,然后落了下去。
萧易的突然造访,也吓到了这一边的人,一个孩子刚想喊出声,萧易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出声!是我,我们中午见过面。我不是坏人,我是银月城派来的官兵。如果你答应不喊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小男孩眨了两下眼睛,萧易松开了手,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中午时候萧易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谢谢你。”萧易笑着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小男孩拉住了他。
“你是在躲那些坏人吗?”小男孩的声音怯生生的,还带着几分虚弱。
“是的。”萧易点了点头。
“那就不能走这边,这条夹缝两头都有人看守。”小男孩指了指左右两边。
“那怎么办?”
“跟我来!”小男孩把仅有的一把稻草圈起来,放在了那只小鸡崽周围,小鸡崽眼睛眯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看样子已经活不过今晚了。
做好这一切后,小男孩带着萧易向左边走去。路上其他居民,模样和白天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眼里似乎只有那一层稻草。
两人走到一块石头前,小男孩停住了脚步。
“上来。”小男孩率先爬上石头,对着地面上的萧易招了招手,萧易也爬了上去。
接着小男孩跳起来攀住了另一块石头,整个身体悬空着,尽力地扭动身体让自己摆动起来,在身体幅度摆到最大的一瞬间,整个身体飞了出去,手攀到了另一块岩石,脚底下也有一块岩石可以着力。
萧易四肢要比小男孩长得多,很容易就够到了攀石,身体紧贴着山体,防止自己失去重心掉下去。
小男孩轻车熟路,跳过一块又一块岩石,萧易有样学样一直跟在后面,大概二十分钟过后,两人已经爬了百十来米。
“我说我们不会要爬到山顶吧?”萧易站在一块岩石上,向下看了一眼,心里一紧,担心地问道。
“不用,再有五十米,有个山洞,去那里躲着就好。”小男孩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休息了半分钟,又开始攀岩起来。萧易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上去。
有一次石块松动,萧易整个身体由一只手臂支撑着,小男孩也担忧地看着他,只见他掏出腰间的刺剑,一下插进了山体,虽然只没入了一点,但为萧易提供了着力点,让他成功地跳到了下一块石头上。
爬了大概五十米,果真出现了小男孩所说的山洞,萧易赶紧跳了进去。一进入山洞,萧易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走上前一看竟是一具未腐烂完全的尸体。
强忍着呕吐,萧易跑到了洞口,只见小男孩坐在洞口呆呆地望着天空。
呼吸到洞口清新的空气,萧易总算缓了过来,手搭在小男孩的肩上,问道:“这里面怎么有具尸体?”
“是我的爸爸。”小男孩一脸平静。
“你爸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易惊讶地问道。
“村里有规矩,死掉的人不能落地,周围也没有河,只能葬在山上。每个孩子出生,家里人就会合力在山腰间凿出一个洞,出生也就意味着死亡。一个月前我的爸爸,在我的注视下爬进了这个由爷爷为他而凿的山洞,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那你妈妈呢?”
“被他们杀了,埋在矿洞里。”小男孩说这话时,表情还是很平静,眼神已经没有任何光芒,那不是绝情的眼神,而是绝望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