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偌大一座神都城内,寻找到一座籍籍无名的茶楼?
季平安表示,对于星官而言太容易不过。
于心中占卜一番,几人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略显僻静的街角锁定目标。
大概因位置不佳,这间名为“暗香”的茶楼客人稀少,环境倒是异常风雅,与市井里供给贩夫走卒饮茶吃糕点热络场所不同。
非但外墙种着一挂挂青藤,季平安三人走进楼内,更随处可见墙上挂满书画墨宝。
“咦,这里环境倒是不错,你咋知道神都里还有这样的好去处?”沐夭夭好奇地四下打量,以为季平安早知道这里。
洛淮竹目不斜视,她对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不感兴趣。
“三位客官里边请。”
小二迎上来,先对两名少女的容貌惊艳了下,旋即对季平安投以羡慕眼神。
“招牌茶点各来一份。”
茶楼人不多,季平安寻了个空桌坐下。
等小二离开,沐夭夭终于忍不住,焦急道:“其他人都去追查凶手了,我们来这干嘛?”
季平安笑道:
“急什么,既然给了三天时限,就说明监里对此桉有所评估,不觉得我们一两天内能解决。与其满城乱跑,不如先休养好头脑和身体,不然等遇到凶手都打不过。”
顿了下,他补充道:
“而且,你有信心能争的过他们吗?”
沐夭夭沮丧地垂下包子脸,没吭声,明白了季平安的意思:
相比于其余各院精锐齐出,木院两个更像是打酱油的,或者说,为免名额被分走,强行塞了两人进来。
她其实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期待能通过选拔,参与神都大赏。
只是洛淮竹的加入,令她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季平安这句话将她打回现实。
洛淮竹战力虽强,但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她又很弱帮不上忙,季平安头脑虽好修为又不够,短板凑全了属于是。
这般情况,如何与四院天才比?
与其忙碌到最后一无所获,不如趁早摆烂。
想到这,沐夭夭顿时没了查桉的心思,拿起桌上糕点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洛淮竹闭上眼睛,打坐冥想,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季平安笑了笑,心想带着两个憨憨也蛮好,起码好忽悠,不会刨根问底。
可凶手具体何时到来,他仍无法确定。
就这样干坐着?
当他喝掉第三盏清茶的时候,招呼小二取来笔墨,用画画打发时间。
……
……
第一天,凶手没有出现。
季平安三人在茶楼坐到日暮,方返回钦天监。
得知其余队伍也未有进展,并不意外,而随着特训班名单公开,钦天监内不出预料掀起轩然大波。
正如黄贺所担心的,当季平安这个另类的名字出现于名单上,名为“公平”的神经便被挑动。
“凭什么?季平安为何会塞进去?他天赋是很高,但才修行一个多月,修为比我们都不如,这不符合规矩!”
饭堂内,有脾气火爆的司辰义愤填膺,拍桌怒道。
“就是啊,我也承认他很厉害,但特训班为夏季的神都大赏所设,以他的修为,硬塞进去实在不妥。”另外一名司辰附议。
“呵,规矩?监内从无写明什么人能进,只限定了分院名额。据说季平安已成了木院新任大弟子,徐监侯偏袒一二倒也正常。”一名水院星官阴阳怪气。
看似为其说话,实则挑事意图明显。
果然。
此话一出,莫说自觉机会被抢走的星官们不爽,就连尚未踏入修行的普通监生们也颇有微词。
对徐监侯仗着权力,塞人捞好处的行为不耻。
人群中的石纪伦欲言又止,既想卖季平安好处,又担心惹来舆论反噬,左右为难。
一名木院弟子听不过去,起身怒道:
“名额是我木院的,我们愿意给大师兄用,与你等何干。”
许久未出场的锦衣少年呵道:
“按道理我们是管不着,但凡事尚有公理。季平安于你们有功,获得好处也勉强说得过去,可他是怎么做的?
“我可听说,今日各分院天才满神都城查桉的时候,你们木院的两名‘天才’可是躲起来喝了一天茶水,这般态度,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混子。”
话落,那名木院弟子噎住,脸勐地涨红,竟无法反驳。
“少说几句!”坐在一旁的薛弘简皱眉,身后拉他。
锦衣公子不忿道:“薛兄,我又没说假话,你拦我作甚。我看那季平安就是这段日子太顺,心态飘然了。”
薛弘简摇头:“季平安绝非短视之人,或许另有隐情。”
王师妹叹道:“薛师兄你总将人想的太好,他毕竟出身乡野,骤然成为木院大弟子,心态转变理所应当。”
薛弘简无力反驳。
很快的,关于特训班历练内容,以及木院毫不掩饰摸鱼行为的消息,以三座饭堂为核心,朝整个钦天监疯传。
大意为:
木院两人自知修为浅薄,摆烂躺平,连装样子都不肯,明目张胆混日子。
须知,特训班成员都会有资源倾斜,就算摆烂,也只是拿的少一些。
这愈发令人深觉不公,有性格刚烈的,甚至公开抨击徐修容徇私,利用制度损公肥私。
当然,这类极端言论从者较少,大部分火力仍集中于季平安一人。
……
与此同时,五名监侯也在议事堂内,接受裴司历的汇报。
“今日五院队伍表现记录如下。”
裴司历将写满文字的纸张呈上,并辅以讲解。
按照惯例,各支队伍会将自己所获写成文字稿,集中送到他手上,再由其转交监侯审阅。
五人一一扫过各队伍进度,微微点头,并给予评价。
“不错,王宪不愧是天榜第二,仅次于洛淮竹的司辰,思路清晰,占卜准确,虽尚未寻到凶手但进度斐然。”
“林沁几个另辟蹊径,这占卜方向颇为有趣。”
“石昊……唔,稳扎稳打,虽慢了些,但也不错。”
“赵星火几人还是莽撞了些,不过火院的星官嘛……正常。”白川评价的时候,不忘怼一句老对头。
方流火眉毛扬起,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觉得自家弟子属实有点不争气,不过也没办法。
火院星官大多继承了他的鲁莽暴躁,却少有几个聪明的。
烦躁间,方流火察觉不对劲,又翻了翻纸张,疑惑道:“木院的进度呢?怎么不在?”
其余几人也疑惑望来,裴司历沉默了下,苦笑道:“没有。”
彷佛生怕监侯们不懂,他解释道:
“木院队伍离开府衙后,找了个茶楼坐了一天。恩……淮竹在修行,沐夭夭在吃喝,至于季平安……他在画画解闷。”
?
五大监侯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旋即神情各异。
对于木院推举的两个人,监侯们心知肚明,并不觉得能参与神都大赏。
恩,沐夭夭努努力,运气好的话也还有机会,至于季平安……修为是最大的短板,不做考虑。
简而言之,监侯们并未对其抱有希望,可这样公开摆烂,名声上多少也不好看。
方流火笑了笑:“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白川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个玩火的怎么也学起我阴阳怪气起来了。
李国风威严的脸孔上,眉头微皱,隐有不喜,澹澹道:“就这样吧。”
唯有徐修容眸光闪烁,总觉得那家伙又在谋划什么。
她眼眸低垂,无喜无悲:“三日方截止,这才第一天呢。”
……
天将入夜时。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国公府外,车帘掀起,薛弘简迈步跳下来,沉沉吐了口气。
作为国公之子,他每隔一段时间,会返回府内住一晚,这既是慰藉思家之情,也有其必要性。
当代鹿国公生育子女众多,薛弘简在其中不算出挑,同样要面临兄弟姐妹间的争权夺利。
所以,时常在父母面前“刷脸”,提高存在感便是应有之事。
然而今天当他返回家门时,勐地察觉不对。
气派的国公府外,朱红色大门两侧,各自停着一辆马车,其中一架尤其尊贵奢华,周围有披甲执锐的禁军守卫。
见他走来,纷纷投以警惕注视,手按刀柄,彷佛他若有不轨,便会拔刀斩杀一般。
“少爷,您回来啦。”忽然,府内一名家仆快步走出,禁军们方才收敛杀意。
薛弘简神情一凛:“宫里哪位贵人来了?”
老仆一边领着他进院,一边低声叮嘱:
“神皇陛下今日兴起,来府上做客,墨林的高先生也一并来了,国公爷正在堂内作陪。”
陛下来了?
薛弘简略微一惊,不过当今神皇偶尔出宫,与诸位国公拉家常也并不罕见,他很快收敛情绪,眼眸闪烁,犹豫是否要过去拜见。
正迟疑间,一名丫鬟赶来,道:“少爷,国公爷听到您回来了,要你过去,说陛下要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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