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萍和崔敏娜同时悚然一惊,冷汗跟着淌了下来,对于城府深不可测的安哲,她们无法不畏惧,在云琛和安然的订婚宴上,她们切身领教了安哲的可怕,触怒安哲的后果她们承受不起,如果他知道她们私底下和那个岳不群式的魔鬼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一定会不加犹豫地毁了她们!俩人越想越怕,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慌乱地交换了下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陈健。
云琛敏锐地捕捉到她们的眼神变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陈健,幽深的黑眸如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海面,深邃浩瀚,难以窥测,让人心生莫名的畏惧。
陈健似有感应般看过来,见他正低头与安然说着什么,掩埋不住的嫉妒与不甘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自己一定是中了一种名为安然的情蛊,否则,怎么会如此执迷不悟?!又怎么会在滚滚红尘中他只钟情一个名为安然的女子?!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匹配他陈健的可爱女子,可他陈健心中的沧海之水,巫山之云,一直以来只有安然!他想要的,也只有这一个,如夏花般绚烂美好的女子!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好兄弟的未婚妻心存邪念,也明白继续执着这份颠覆世俗道德标准的感情是多么的危险,多么的于世所不容,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炽热的情感,如果得不到安然,他会被这份疯狂的感情烧灼而死!
他陈健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想求助医学,彻底地抹去大脑皮层中关于安然的那部分记忆。与温茹萍身体纠缠,固然有控制她来对抗云琛的一面,还有一面就是希望能够借助她来减少对安然的迷恋,结果他还是失败了。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就无法停止对安然入骨的渴望,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兄弟阋墙的准备。
RabindranathTagoresaid,Thefurthestdistanceintheorld,Isnotbeteenlifeanddeath.ButhenIstandinfrontofyou,Yetyoudon'tknothatIloveyou.(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无法得到的爱情,爱与痛并存。就像传说中生活在南美丛林的荆棘鸟,为了唱响生命中那唯一的一曲婉转如霞的稀世绝唱,不惜飞身拥抱荆棘丛中那棵最为尖利的荆棘,在彼此相偎的瞬间,用生命来谱写世间无法超越的永恒。
石山捞起桌上的香烟,弹出一支叼在嘴里,目光不期然在半空与他交汇,留下一抹同情悲悯,决然收回视线,环顾了下宴会厅,大喇喇地说道:“有特点就对了,没特点那才叫一个怪!看见没,今儿来的不是达官,就是他娘的商贾,汇聚了大连各界非富即贵的名流。说真的,要没陈健家那几簇卡乎乎的亲戚在那儿走马溜鹰地来回晃荡着刷存在感,这阵势还真他娘的应了刘梦得老头《陋室铭》里那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他娘的,迷离糊涂小半辈子,我今儿总算整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古代科举考试中贿赂主考官盛行,一朝金榜题名这好处实在是大了去了!暂且不提光宗耀祖这一块,那都是死的,祖宗们在地底下再荣光咱也知不道,这下一代得到的实惠,可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
“怎么后悔辞职了?送你一句话:Inmethetigersniffetherose.(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云琛在此借用英国诗人SiegfriedSassoon(西格夫里.萨松)的不朽警句,来调侃人性中两两相对的矛盾本质,既有鼓励也有安抚之意。他了解石山辞职前在单位备受压制和排挤,并因此消磨了他曾经的凌云壮志,万丈雄心已被一片细腻的蔷薇覆盖,他希望能唤醒石山心向猛虎的一面,只有他心中穴居的猛虎苏醒,才能放开手脚施展他的才华,成为自己得力的左膀右臂。
“后悔个屁!我可没范仲淹老头那境界,不会自作多情地去吟哦什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石山伸手把烟蒂摁进烟火缸,抬手搓了把脸,哼笑道:“就我?这心胸,这城府,再他娘的借我个脑袋瓜子,在官场上再打十年滚,也登不上庙堂,做不成栋梁,就算有那份忧国忧民的心,也没那才能济世经邦。也就你不嫌弃哥哥我这根烂椽子,无条件收留不算,还委以重任,帮我在人前挣足了脸面!今儿哥哥我就厚着脸皮再求你一回,胖墩你可不能当甩手掌柜的叔叔,他将来是虫是龙,全指望你这老叔的提点教化了!”
云琛瞬间读懂了石山心底的苦涩,豪爽地一口应允:“没问题,就当我和小然多了个儿子。”
“三哥,我二姐夫都这么说了,你赶紧趁热打铁把胖墩送他们家养着去,不花钱的全托幼儿园,不去白不去,去了也白去,这可是一单人力财力单边双赢的买卖。”安哲冲云琛戏谑地眨了眨桃花眼,嘴角噙着抹颠倒众生的浅笑,感官上把胳膊肘朝外拐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
云琛深谙老舅子的性情,知道下面肯定要有人被戏弄了,他也不点破,笑得一脸狐狸花,静候好戏开场。
石山一向耿直坦荡,有一说一,尤其在面对云琛和安哲的时候,更加不会藏掖自己的所思所想,根本没有悟透安哲话里的深意,抬眼环顾了下宴会厅各种不雅坐姿并高声喧哗的宾客,再看看一直保持着优雅坐姿,举手投足贵族范儿十足的安然和安哲姐弟俩,心底的某根弦被悍然拂动,深以为然地说道:“安哲,要不说还是你和云琛懂哥哥!你以为我不想?就你三嫂那个毛溜子能把胖墩教导出钻天鹞子来?要是你二姐夫两口子肯搭把手帮衬着从旁加以引导,胖墩再不成器也不会失了大体。
我老早就想好了,等胖墩到了抽条塑尿性的时候,我就隔三差五打发他到你二姐家去住上个半月二十天的。他娘的,我就不信打小让他在你们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转悠,他会一点长进都没有?那英国的莎老头不是说了吗,一夜整一暴发户,三代整一贵族。我就不信,从胖墩开始持之以恒地教化培养,过他个三两代,老石家还揩不净鱼腥味,整不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贵族来!”
同桌的一位宾客忍不住笑道:“合着你这计划可够宏远的,连几百年后晜(kun)孙的心都操持上了,这祖宗当的够称职的。”
石山也笑了起来,“他娘的,我还想操耳孙的心呢,就怕阎王爷不成全,他要非撵我去转世投胎,我不也没招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