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故发火?”
朱元章生气,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还是李善长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善长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朱元章了,或许是心中有底,知道李洪只要还活着,朱元章应该就不会对他李善长有什么意见。
说起来,父凭子贵,李善长还真有些别扭,可有心重振父纲,却又对李洪这个妖孽有些无可奈何。
“王保保,竖子小儿,安敢如此猖狂!”
朱元章又是大喝了一句,而后将那密信甩到了李善长面前,李善长拾起来看了看后,也是脸色大变,喝到:“好一个王保保,陛下,此人猖狂至极,不必再有优待招降之想法,应当速速除之!”
那密信是朱标送回来的,王保保也便是扩廓帖木儿在甘肃领着蒙元的残部作乱,明军几次围剿清肃都未曾成功,朱元章有了惜才之心,毕竟王保保据说是有着汉人血统,所以几次招降。
虽说无果,但朱元章依旧没有放弃,这一次干脆直接将自己最重视的儿子朱标都派了过去。
以大明太子的身份,亲自招降,朱元章自问其给的诚意已经足够。
却不料王保保断然拒绝不说,甚至还曾出兵奇袭,打了朱标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命丧军中,这让朱元章如何能不怒。
招降不成功暂且两说,如今北元已经是强弩之末,断然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随意朱元章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那王保保千不该万不该对朱标动手。
朱元章可以说已经将朱标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朱标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朱元章甚至敢叫天下人陪葬。
而且朱元章还是一阵后怕,这一次朱标是险死还生,重要的是,之前杨宪编造的那个谎言似乎真的与这件事呼应上了。
太子星弱,唯有与文曲星相呼应,方有一线生机。
李洪便是朱元章认定的文曲星下凡,而李洪的一贯表现,也却是不负文曲星在世的名号。
如今朱标果然出了意外,但是却又大难不死,朱元章很难不去猜想是不是因为朱标在李洪那里住了小一个月的关系。
“不行,我得赶紧将标儿撤回来,让他好好呆在李洪身边,可别再出了什么幺蛾子!”
事关朱标性命,朱元章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愤怒,心中订下决策,同时突然想到了已经几日不见的李洪。
“让这小子练兵,也不知道现在练成什么样了!”
朱元章心中默默的想着,随后便突然对正在将朱标送回来的密信分发给杨宪汪广林等人观看的李善长说道:“百室啊,一会你随我走一趟,去看看李洪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
“是,陛下!”
顿时暖阁之中所有人看向李善长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只恨自己家儿子为何不是李洪……
……
朱元章想着事情,便没有继续参议政事的兴趣,留着一些无关大雅的奏折让内阁大臣们帮着处理,而朱元章就和李善长换了常服,出了皇宫便直奔京郊校场而去。
倒得京营,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士卒一脸懒散模样的看着大门。
“现在京营是谁在管任,怎么这般模样?”
朱元章已经很久没来过京营查看了,毕竟他也知道精兵都调派出去了,留在京营里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但是即便已经有足够的心理预期,看到这般样子,朱元章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怒。
“圣上,您忘了,原本掌管三大京营的是江夏侯,周德兴,他被陛下赐死之后,这京营指挥使的任职,便一直空缺着,这里的士卒也一直无人看管,若不是曹国公李文忠家的公子李景隆有心,时不时过来看一看,只怕现在的京营早就出了乱子了!”
一旁的李善长适时的提醒着,朱元章这才想起来,原本杀了周德兴等一堆人之后,其余要职自然立刻找人补上空缺,但京营这地方,即便是朱元章也不太上心,此时竟然是给忘了。
“嗯,李家的小子有心了,明日上朝时记得提醒朕夸赞那小子几句!”
李景隆十来岁的年纪,那有什么正经武职,所作所为不过是相当于在这军营中玩角色扮演的游戏,真要算起来,朱元章甚至可以给李景隆直接定罪。
但是朱元章对李景隆观感不差,而且李文忠说是朱元章义子实际上是朱元章的外甥,这么算下来,李景隆也是朱元章的晚辈。
所以种种原因加起来,朱元章并未对李景隆提出什么责罚,甚至还大加赞赏。
“曹国公英武过人,所谓虎父无犬子,想必不久后待得曹国公家公子长大成人,陛下麾下又将多添一员勐将啊!”
李善长闻言顿时小小的捧了李景隆一句,他和武将集团关系不好,因为封爵时,他李善长为六公之首,一个文官压了他们所有武将集团一头,但是李文忠却不在其列。
第一点二人都姓李,别小看这一点,古时亲族观念极重,二者同姓,便天然会亲近许多。
其二便是李文忠虽为武将,但却并不完全属于武将集团,因朱元章外甥的身份,他是更类似于马成乾那种特殊人物的存在,地位超然物外,不需要争抢什么东西,也天然会获得朱元章的信任。
所以李善长这才在朱元章面前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这位未来的‘大明战神’。
朱元章点头,但是气依然没消,京营最高长官迟迟没有任命不假,但是三大京营,又不是只有指挥使一个武将,现在士卒如此疲懒,下方各级军官也难逃其咎。
因此,朱元章走到那看门的士卒面前,喝问道:“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其他兵卒呢,怎么不出操?”
那士卒看了朱元章一眼,随后便又将头转了过去,压根没有理睬朱元章的意思。
朱元章见状,顿时气急,还是李善长急忙走上前,掏出一块军牌,他知道要陪朱元章来京营,自然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一看见那牌子,那士卒顿时脸色一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大……大人,这几日天气太热,大家都不愿意出操!”
朱元章闻言,顿时冷哼一声,也不再看那士卒,而是起身朝着京营之中走去。
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大片的校场上都已经开始长草了,显然是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有士卒在这里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