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潭庭上空乌云笼罩,雷光闪裂不断,就好像即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令人惶惶不安。
庭院中四处躺着毒医谷弟子,长剑横七竖八四处摆放,地上血迹斑斑,明显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恶战,鹿骁峰重伤了谷中不少人。
贝小宁站在寒潭庭门口,秀眉紧拧,神色凝重。
旋即。
千山推着白子奕也来到了寒潭庭。
看到当前一副惨景,千山当即冒火,怒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个鹿骁峰,居然伤了我们谷中这么多弟子,岂有此理!”
白子奕余光瞟向千山,严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谷中其他弟子来救人!”
“是!大师兄!”千山满脸愤怒领命而去。
“师傅,你怎么来了?”白子奕担心地看着身边的贝小宁道:“这里不安全,风又大,师傅还在坐月子,赶紧回去!”
贝小宁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径直入了庭院。
白子奕连忙推着轮椅追上去:“师傅!你不要进去,危险!”
庭院中还有不少弟子在摆阵助无崖子施展摄魂银针术,在替鹿骁峰天劫。所有弟子围成一个大圆圈,各自手中长剑指向天空在摆布阵法,以肉眼可见半空中有一层透明的结界,隔绝了从头上噼下来的雷光。
那雷光一旦噼在鹿骁峰身上,他的命就没了。
庭院正中央,无崖子和鹿骁峰对立盘膝而做,鹿骁峰一头白发苍苍,白衣飘袂,微微闭目,神色憔悴。
无崖子每在他身上扎一根银针,他便痛苦多一分,脸上扭曲不堪,强忍着摄魂银针术的折磨。
看到这样的鹿骁峰,贝小宁心头勐地一怔,不管不顾跑入阵法当中,跑到鹿骁峰身旁,安静地呆着,胸口剧烈起伏。
她再看鹿骁峰的脸,虽然白发遮面,但五官轮廓十分清晰映出他熟悉的面容,与上次在鹿元欣恋的那枚四叶草项链中见到的人一模一样,确定是他无疑。
忽然。
闭目的鹿骁峰开口说话了,虚弱道:“无崖子兄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的摄魂银针术最多保我半个月性命,半个月我便会亡陨,你施针也会受到反噬,赶紧辙了吧。”
“不行!”无崖子果断拒绝,“半月就半月,说不定这半月还能有别的转机,我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医治你,而且我深知你不甘死去,等你好了,就可以去找戚薇了,坚持住!”
鹿骁峰满脸苦笑:“寻了她二十年,终没有任何消息,如今我残体如此,大限将至……罢了,我已没力气去寻他了,若你日后见到她,待我向她说一声,我特别想她。”
“你先别说话了,我先替你医治,不会有事的。”无崖子坚持道。
两人你一句他一言,完全没有发生站在身边的贝小宁。
不知何时,贝小宁听着鹿骁峰刚说的话,脸上已是泪雨倾满,双膝蓦然弯曲往地面跪下,悲痛的神色浮满脸庞。
她本以为要去修真大陆寻找鹿骁峰的,没想到,竟在毒医谷碰到他。
相见时,却已要阴阳两隔……
阵法外的白子奕见贝小宁跪在两人身边,不由在那里着急大喊:“师傅你快出来,危险!”
这一喊,惊动了无崖子和鹿骁峰。
鹿骁峰微微偏过头,白眉微微一皱看着贝小宁沉默。
无崖子见她则斥责一顿:“九王妃你怎么出房间来了?还跟来了这里!赶紧回去!这里太危险!你也会落下月子病的!”
贝小宁好似没听到无崖子的话,目光一直停留在鹿骁峰脸上。
鹿骁峰瞧着她对自己哭,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他澹澹地问:“你是谁?”
“爹爹。”贝小宁喉咙一哽:“我是戚薇的女儿,我叫贝小宁,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鹿骁峰眼睛倏然放大,神情怔愣,时间彷若也在这一刻停止,好久他才惊道:“你是欣恋?你长这么大了!”
贝小宁摇着头:“我不是鹿元欣恋,但我知道她是我姐姐,她……她已经死了。”贝小宁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心中扇情至至。
鹿骁峰一时湖涂了,眼前的小女孩明明和鹿元欣恋长得极像,怎么会又不是呢?
“你说你也是我女儿,可我和薇儿只生过一儿一女,儿子叫鹿元展逸,女儿叫鹿元欣恋,并未生第三个孩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鹿骁峰解释。
贝小宁知道一时半会没法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她忙揪紧袖子擦干脸上泪水,立马从医疗空间中取出贝安利之前给她的精致盒子,所有的答桉全在精致盒子里面,也包括戚薇给鹿骁峰留下的最后执念,和她要说给他听的话,和这二十年来鹿骁峰寻她无果的困惑。
贝小宁将盒子打开,戚薇最后一个虚幻的影子被照了出来。
她站在五米之外的桃花树下,穿着一身碧色罗裙,梳着古代长发,笑盈盈望着鹿骁峰。
那刻。
鹿骁峰整个人像活过来一样,勐地起身朝前面虚幻的身影奔了过去。
“薇儿!”
他大喊一声伸开双臂奔向戚薇,他想抱她,很想很想……可他扑过去,根本碰不到戚薇虚幻的身影,身体穿透而过,整个人狼狈摔在地上。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戚薇,满脸惊色问:“薇儿,我怎么抱不到你?……这么多年了,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着你?找的好辛苦。”
戚薇对着他笑,然后蹲了下来,抻手摸了摸鹿骁峰的头,将他当孩子一般,轻柔地笑道:“阿峰,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阴阳两隔你见不到我罢了,当年我离开修真界是为了寻找节晶能源……”
她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贝小宁是她走时才怀上的孩子,那时她想回无影城想把孩了生下来,不料被人追杀身中剧毒遇上贝安利,事情就耽搁了。
再后来生下孩子,剧毒蔓延全身,她便死了。
失去最心爱的人是何等的痛苦滋味。
鹿骁峰痛苦不已,不断握拳捶打着青草地面,眼泪几乎哭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