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魑魅岛依旧如常,热闹非凡。
“阿锦,你又来这里了。”
林逸一身青衣,已经是身形修长的少年,他坐到赌桌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庄的少女。少女一身锦衣,肌肤胜似雪,简单束起的青丝,样貌妖娆,年仅十四就已经是如此祸国殃民的容颜了。
上一世,倾心于她的人很多,她也用自己的容貌利用了许多人。
八年过去,少女的眼中冷意没有减少半分,但为人处世已变的圆滑。
“锦娘,发叶子牌了!”
众人都无法从云亦锦的身上挪开双眼,随着她的动作,都看痴了,如此鲜艳的少女在其他地方都见不到,就算是天香楼的头牌都没有如此姿色。
云亦锦眸子垂下,迅速的洗牌,手上动作迅速麻利,而且在暗中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她的袖子内一片叶子牌悄然而落,掉入最上面的牌上。
林逸看的久了,这种把戏也能注意到了。
八年来,云亦锦依旧是我行我素,天天到赌坊赚取银两,之后去鹤天楼吃饭,一天三顿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苏娘阻拦过许多次,但云亦锦毫不在意,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上辈子的锦衣玉食,她无法忍受普通的饭食。
“真是俏美的小娘子……”
有个人投来色眯眯的目光,同时手摸向云亦锦的后背。
林逸目光一冷,不过还未等那个人靠近云亦锦,其他人急忙的阻拦住他。
“喂,你不要命了吗,她可是药坊的锦娘!”此人听到药坊的名字,面色一变,在这魑魅岛谁不知药坊,自从锦娘代替掌管药坊之后,整个画风都变了。她善于制毒,而且喜欢将人试验一番,弄的半死不活后再医治。
“她竟然是锦娘……”
“阿锦,今日要早些回去了。”
林逸出声提醒道,他看到云亦锦每天抛头露面,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看到那些人一副恨不得眼睛长在云亦锦身上的人,就想要将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光。
“知道了。”
一局过后,云亦锦收手,双手光洁如玉。
她走向林逸身旁,两人站到一起个头差不多,云亦锦的个子修长,比一般女子高出一些。
“苏娘可是有话要说?”
林逸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就是今日了……”
他们在这大船内过了八年,今日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走进药坊内,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云亦锦熟悉的走入内室,苏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看到来人后只是抬了一下眼皮,随即哼唧了一声。
“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我所说的那株草药,需要你们去陆地上寻找……”
“不死草吗?”
云亦锦顺势拉了椅子,坐上去,不死草只是传说中出现的草药,可以包治百病,但从未有人见到过。
苏娘的病情在他们刚入魑魅岛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了,起初是咳嗽,之后是从胳膊上开始时常瘀伤。苏娘说这是常年在海上的人得的病,是不治之症,她的寿命也只有二十年了。
她此次说只有不死草才能医治好她,差遣他们去陆地寻找药草。
林逸不舍,明明都十四了,此刻还眼眶微红,跪坐在苏娘面前,握住她的手。
“苏娘,你要撑到我们回来的时候……”
苏娘无力的点头,勉强的微笑。
“林逸,你先出去吧。”云亦锦清冷的声音,林逸看了眼云亦锦,点了点头,随即掀开帘子走出去。
云亦锦看了许久苏娘,整个屋内都是寂静的,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此次一别就永无相见之日了。世间上根本没有不死草这么一株草药,当得知苏娘得了病时,她疯狂的查阅过所有书籍。
她知道这只是苏娘编出来的谎话……
她只是不让她们为她担心。
云亦锦觉得视野有些模糊,指尖抚过,带着一滴泪水,“苏娘,这魑魅岛每二十年停靠一次,这次我们下了船,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是啊。”
苏娘语气惆怅,很是虚弱的模样。
“阿锦你是最懂事的一个,我对你最放心,同时也是最放不下你……”苏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这辈子膝下无子,将你们当成儿女抚养,但你眉心总是环绕一抹忧伤,可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云亦锦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到了陆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那里的人不比魑魅岛,一个个都内心阴险狡诈。”
说了一会儿话,苏娘觉得疲惫,深深的睡过去。
云亦锦凝望了许久,最后开口。
“我研制出了相思散,这是剧毒之物,服下后会以毒攻毒,暂时能让你的病情减缓,但只有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后还是会毒发身亡……”
说完,云亦锦看向帘子外,说道:“人带来了?”
林逸一愣,将刀疤推了进来。
云亦锦坐在凳子上,依旧望着苏娘,眼神惆怅。
“你可听见了,我只能将她的寿命延长二十年。”
“二十年……够了……”刀疤望着苏娘的眼,满是柔和,他愿意赖在这里,无论打骂都不还手,就是打心里喜欢苏娘。
“明日我就会带她离开,从此带着她看尽风景,让她快活的过剩下的日子。”刀疤感激的点了点头,无论苏娘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既然苏娘的愿望是看一看外头的山,尝一尝外头的饭菜,他就愿意带她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你会去什么地方?”
一想到是他屠戮了云亦锦的车马,阻止她去云家认亲,就愧疚的不得了。云家是京兆的大家,而且云家丹主老夫人是御前医女,专门提供皇室养生丹,因此地位极高。他竟然阻拦了一个少女的大好前程,此时面对云亦锦淡然的目光,内心就羞愧不已。
“我先回金州。”
金州是她出生的地方,不知过了八年,金家是否还在。
不过有云瑜礼在,估计金家也没落不了,一想到妹妹,她就不由得担忧起来,云家如同虎穴,不知她过得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