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宋禾儿大致也明白了一些。
兴许就是秦小娘生下了一个死胎,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从别处抱养一个孩子,可是生在这个年代的女人,若是产下一个女婴,那到底是无用的,不如生个哥儿,以后腰板也能直一些。
“阿娘,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以阿娘当时的处境,若是生下一个男孩子,母凭子贵,兴许府中的人也就不会慢待你了。”
秦小娘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我当时的处境,若是生下一个男孩儿,大娘子必然不会留下我,她多年不曾诞育嫡子,若知道我生下了男孩,岂还有今天的活路,所以只能抱得一个女婴,即便将军府再不重视这个孩子,也会看在她是宋家血脉的份上,暂时接我出去,保我性命......”
听了这话,宋禾儿只觉得心口堵的慌,她先前只知道原主的娘亲是个命苦的女人,在府中受尽排挤冷眼,半辈子也没有好好享福。
如今知道这些,她便更可怜原主。
本来她也可以生在寻常人家,承欢在亲生父母膝下,可却阴差阳错的进了将军府,跟着秦小娘受尽苦楚不说,还芳华早逝。
哎,到底是这个时代的错,对女子的要求太高,很多事情,多半是便宜了那些负心男人,而替代他们受尽世人冷嘲热讽的,却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阿娘,你也莫要伤心,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做了母女,我定然会好好孝敬您,从今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宋箫齐那个老狐狸,他活不长了......”
秦小娘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向下滑落,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回道:“你不怪我就好,是阿娘的错,都是阿娘的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你们母女两个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呢,还背着我们!”张秀娥这一嗓子,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宋禾儿忙给秦小娘擦了擦泪水,然后迎上前去,笑眯眯地答道:“三婶,你一进来我都闻见菜香味儿了,今儿做的什么?我真想好好尝一尝。”
“咦,你不是和那个谁去了江宁吗?江宁那个地方,什么好吃的没有,你难道饿着肚子回来的?”
“我......我没吃饱,吃点三婶煮的饭咋了,难道是三婶太过精打细算,舍不得叫我吃上一口?”
“你这孩子,我岂有那么吝啬?我不过就是听你三叔说,方才见你进了这屋,又瞧见秦娘子没有出去,便觉得,应该是你们娘俩再说体己话吧,所以也没叫人来打搅你,可现在饭都快凉了,再不吃,可就不好吃了。”
“吃,谁说不吃了?我阿娘方才还说饿的很,一会儿要多吃一点呢!”
说罢,宋禾儿便转过身去拉秦小娘。
缓了一会儿的功夫,秦小娘的眼也没有那么红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张秀娥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也没有细瞧多问,只是叫了二人到外边的堂屋吃饭。
“阿娘,走吧,桓哥儿兴许也饿了,今儿早晨我还听四姑姑说起,桓哥儿已经能学着走路了,这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便可以带他到集市上逛逛,男孩子,总不好叫他一直闷在屋子里。”
众人笑了笑,走到了堂屋吃饭。
田娘子烧的一手好菜,以前没有瞧出来她的本事,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食材与配料,现在他们自己挣了钱,买了新鲜的蔬菜与调味品,做的菜自然要比逃亡的时候要好吃很多。
“对了禾儿,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要开生药铺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
宋禾儿夹了一块藕片,放进了自己嘴中,“嗯,我有想过,江宁城里,大多数都是酒楼,茶馆,还有瓦肆,到没见过几家体面的药铺,便是有坐堂郎中,也是平平庸庸的,我觉得那些医术好的人,都在皇城周围,江宁是没有的。”
宋箫玉听了直点头,“这话不假,我虽然没有去过江宁,但是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说过,看病要到一个叫什么澄湖的地方,那里离着皇城不远,戒备森严,很多百姓为了看诊,都排不上队!”
张秀娥一边吃,一边有所怀疑地问道:“真的吗?这周围的老百姓,要花大价钱租车到皇城脚下看病?”
宋箫玉一脸无语,“那谁家快要死人了,还拖着不治?”
“这周围也是有郎中的,没必要那么夸张吧?再说了,便是医术再不精明,头疼脑热也是能看的,没得跑那么远。”
“那你的意思是,不赞成咱们开生药铺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如今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小杨庄都出不去,还提什么江宁,再有,我们欠别人的钱,尚且才还了一半,剩下的还要吃饭,还要盖房子,实在是不能这么快就去开药铺了!”
张秀娥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开生药铺的投资成本是最大的,除了房租,还有高价的药材,若无个几百两,是开不起生药铺的。
宋箫玉是男人,自然想着放手一搏,如果能去江宁,他宁可舍弃这边的两个小铺子。
“三叔,三婶,你们两个也不要争吵了,咱们就先攒攒钱,等过些日子稳定了,咱们再商量生药铺的事情。”
“嗯,好。”宋箫玉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
在小杨庄的日子实在是乏味,手上没有事情做,倒让人觉得不习惯。
所以这些时日,张秀娥同秦小娘在房子周围种起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还围了栅栏养起了鸡鸭鹅。
宋禾儿一连好久都没有收到江怀赋的消息,心中很是担忧,若是再无人传信回来,她都要花大价钱派人去西洲打探消息了。
“禾儿!江公子身边的阿鹿来了!”
张秀娥一边拿着锄头,一边朝这边喊道。
宋禾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不远处的人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人也恹恹的,无精打采地站在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