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西林有些心惊:“这么脆弱?”
“谁脆弱了?是她没有心。”
肯西林一下乐了:“当众被她从会议室赶出来,还挨了她一耳光,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没面子?”
宋纯不说话。
肯西林自己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大道理我懒得跟你说,她是为你好。”
宋纯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不管肯西林是为了什么,大老远从青海跑回来陪他吃这顿饭,都是一种情谊。
他闷闷地喝了一口水:“在床上我也没少挨她耳光,这算不了什么。”
肯西林也正在喝水,没想到宋纯会说这个,于是剧烈呛咳起来。
宋纯将纸巾递给他。
肯西林摆摆手:“星河传媒在我之前还有一位名噪一时的影帝叫天辰,你听说过吗?”
“七十年代末家喻户晓的港星,老戏骨。”
“可你知道他是怎么陨落的吗?”
“不是说因病退圈?”
肯西林摇头:“那只是公司对外宣布的借口,真实原因是他买通告拉踩同门。”
宋纯有些惊讶:“可是公司不是最看重利益吗?他那么红,吴星河怎么可能放弃他?”
“大众看到的红,都是资本愿意赋予的红,”肯西林身体前倾,“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宋纯发现肯西林的眼睛非常明亮且有神,尤其是他专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那双眼睛简直像是会说话。
宋纯下意识点头:“我明白,只是我……”
“你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在意江漓对你的质疑?”
肯西林的话让宋纯有种被看穿心事的难堪,但他也能感受到肯西林话里的善意。
他没说话,端起桌上的水杯送到唇边,才发现水杯空空如也。
“其实你想多了,她相信不相信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她手底下的艺人,唇亡齿寒。”
肯西林给他掺茶:“江漓先下手为强重罚了你,那是在堵别人的嘴,你要既然跟她签约,就应该相信她的能力。”
宋纯眸光闪了闪。
肯西林知道宋纯听进去了:“我想江漓跟你一样,进入会议室之前并不知道那里即将发生什么。”
“是。”
宋纯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自己赴的是一场鸿门宴。
他推开江漓办公室的门,看到苏苏被江漓搂在怀里顿时妒火中烧。
看到江漓破了口子的嘴唇,他一下就后悔了。
在会议室,借着会议桌的掩映几次给江漓使眼色搞小动作,江漓都没有回应。
宋纯当时以为江漓还在生气。
现在看来,她已经预判到了自己的麻烦,并积极思考对策。
宋纯并不是愿意对谁解释的什么的人,但那一刻,他还是张口解释了:“可是,苏苏的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你身边的人呢?”肯西林又问。
宋纯微微一愣。
肯西林上下打量着他:“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平常对你形影不离的助理呢?他去哪里了?是你不让他跟着,还是他自作主张走了?”
宋纯这才惊觉从会议室出来以后,维奇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平常几分钟见不到自己,维奇都会着急得团团转。
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他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宋纯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难道是维奇?”
他喉咙有些干涩,他那么聪明,肯西林话里的意思他哪里能不明白?
只是他觉得很别扭。
江漓那一耳光,自己挨得并不冤枉。
肯西林一眼看出了他的局促:“这没什么,你身在局中,看不清前路也很正常。”
正在这时,肯西林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看,唇角浮起笑意:“果然。”
然后毫不避讳将手机推到宋纯面前,示意宋纯看。
宋纯一眼看到对话框上的备注名字是申克,然后才看信息的内容。
申克将事情经过说得很清楚,包括苏苏和维奇招供的过程,以及江漓的反应。
宋纯气得直接捏断了筷子。
肯西林重新拿起了一双递给宋纯:“维奇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交给江漓处理。”
“他会处置苏苏的,对吧?”
肯西林意味深长看了宋纯一眼,没说话。
宋纯心一沉,“为什么?是他诬陷我,证据确凿。”
肯西林仍旧沉默。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宋纯还是不甘心:“难道只把维奇推出去这件事就完了?”
“不然呢?”
“是非总要分的吧?”
“你忘记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吗?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小部分人想要你看到什么样的真相。”
“不,你错了,”宋纯摇头,“江漓不是那一小部分人。”
肯西林叹了口气:“宋纯……”
宋纯烦躁地燃起一支烟:“这一行,真他妈脏!”
肯西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盯着宋纯的眼睛:
“你是男人,男人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天经地义,很多时候,理解和信任也是一种保护,你明白吗?”
宋纯弹烟灰的手一下子顿住。
肯西林知道,宋纯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
饭后两人走进停车场,小泉笑眯眯从车上下来:“宋先生,又见到您了。”
宋纯不太习惯面对这双熟悉的眼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泉嗔怪地将鼻子凑近肯信林的大衣领口:“你喝酒了吗?”
“没有。”
“这还差不多,”小泉替宋纯打开车门,“宋先生请上车,我们先送您回家。”
“不用送,我自己走。”
肯西林没坚持。
他跟宋纯告别,宋纯问肯西林能不能休息一晚上再走,这样太赶,肯西林摇头,说不能让全剧组等他一个人。
宋纯犹豫了一下。
肯西林却知道宋纯想说什么。
他笑了笑:“江漓那边我给她通过电话,马上过春节了,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宋纯点点头:“一路顺风。”
肯西林拍了拍宋纯的肩膀,将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宋纯:“早点回去。”
宋纯微微一愣,是他扔出窗外的那一对钻石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