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容秋其实不想来的,但是她等了一天都没听到宫婉淑带太后去听戏的消息,又有些着急,所以想着来慈宁宫看看怎么回事。
邵容秋想着,她身为太后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太后应该是站在她这边的,来打听一下这种小事,太后肯定会告诉她。
所以她估摸着太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吃了晚饭,就过来了。
她之所以选在太后吃完晚饭的时候,也是怕遇上太后心情不好发脾气,毕竟夏天一到,太后每次吃饭都让身边的人心惊胆战。
“臣妾参见母后。”
邵容秋对太后虽然不是特别敬畏,但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
邵容秋刚当上皇后的时候太后就把后宫所有权利交给了她,时间久了她在心里已经把太后划分为了没有威胁的婆婆。
她给太后请安的次数也随着年月的流逝越来越少,太后倒是从没在宇文桓面前告过状,这让她更加放心。
“免礼吧,坐。”
邵容秋依言起身,乖巧地坐到太后对面。
“皇后身子刚好没多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慈宁宫?”
太后习惯在饭后泡一壶清茶,所以邵容秋来的时候太后正在自己动手泡茶,别人给她泡的茶,她总觉得味道不对。
看着邵容秋坐下,太后将一杯清茶递给了她,然后等着她开口说出来意,尽管她大概知道邵容秋为何而来,但不该由她开口说出来。
邵容秋先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一向喜欢浓郁的铁观音和碧螺春,对于太后这种清茶一向看不上眼。
但这是太后亲自给她倒的,她不能不喝,只好做做样子,然后夸奖一番太后泡茶的手艺。
“母后泡的茶真是越来越好喝了。”
太后淡淡一笑,也不接话,完全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邵容秋心里没底,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臣妾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母后最近身体如何,毕竟臣妾听说您近日又开始胃口不佳,甚为担忧。”
邵容秋早就想好了借口,无论是以皇后的身份还是以儿媳的身份,她来慈宁宫都是正大光明有理有据。
“皇后有心了,哀家现在身体还算不错,你不必担忧。”
太后用手拈起茶杯的盖子,轻轻撇去茶叶,看似专心喝茶,余光却在打量着邵容秋的表情。
“母后身体安康就好,这样臣妾也就放心了。”
邵容秋笑的倒是十分真诚,仿佛已经把太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巴不得太后赶紧身体抱恙。
只有太后身体出问题了,她才可以把这个事情赖在宫婉淑头上,到时候宫婉淑想跑都跑不掉。
“不过臣妾冒昧想问一句,最近宫贵妃可曾来慈宁宫探望母后?”
邵容秋终于说到了正事上,太后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提起宫婉淑的时候甚至流露出一丝嫌弃。
“嗯,宫贵妃这两天确实来探望哀家了,不过哀家心情不好,所以这两天就罚她在门口站着。”
太后并不打算把宫婉淑这两天做的事告诉邵容秋,她就是想看看邵容秋究竟想做什么。
“她还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来伺候哀家,哀家又不缺人手,何须让她来伺候?”
太后一边说一边看着邵容秋的表情,果然在说起宫婉淑被罚站,就从她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邵容秋一听太后这两天留宫婉淑在慈宁宫到那么晚,原来是因为罚站她,心中突然就有些畅快。
原本她还担心宫婉淑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太后,现在看来太后确实依旧心情不佳,甚至罚站了宫婉淑。
早知道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几乎是没有怎么处罚过别人。
怪不得宫婉淑今日没有带太后去听戏,看来是惹怒了太后直接就被罚了,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
“都怪臣妾不好,臣妾如今身体刚好,每天处理后宫琐碎事情都有些吃力,所以想着让宫妹妹来陪陪您,没想到还惹您生气了。”
邵容秋看似在自责,实际上完全把责任推给了宫婉淑,在外人听来,她就是她一片好心,只是宫婉淑没伺候好太后。
“无妨,你也是好意,不过像宫贵妃这种没有规矩的嫔妃,哀家也确实看不过去,所以哀家已经决定了,这些日子都让她来慈宁宫立规矩。”
太后不紧不慢地说着,邵容秋一听这话就更开心了,看来宫婉淑这是撞上了太后最不高兴的时候。
“母后做主便是,只是陛下那里是不是需要臣妾去知会一声?否则陛下要是突然要去熙露轩,找不到宫妹妹会不开心的。”
太后说要罚宫婉淑,于公于私邵容秋都不会插手,所以她立刻表明了态度,而且还故意把宫婉淑说得很受宇文桓重视。
太后又怎能听不出邵容秋话里的意思?她立刻做出生气的样子,将桌子重重一拍,茶杯里的水都溢出来一些。
“放肆!哀家处罚一个嫔妃的权利都没有吗?皇帝要是问起来,就让他自己来找哀家问!”
邵容秋脸上立刻挂上了惶恐的神情,她好像是被太后给吓到了,其实心理学已经在暗笑。
“是臣妾失言了,母后当然有这样的权利。”
太后这才稍微缓和了脸色。
“这不怪你,总之哀家就是要让她来慈宁宫立规矩,无论是谁问起,你如实告知就是,皇帝有意见会自己来找哀家的。”
邵容秋连忙应下。
“臣妾明白了,如今天色已晚,臣妾也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太后摆摆手,脸上也有了疲倦之色。
“你回吧,哀家确实有些累了,你如今身体不好,不要老是往哀家这里跑,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邵容秋起身告退,出去后春樱连忙提了宫灯走上前来,为邵容秋照明。
二人走出慈宁宫有一段距离,春樱这才开口问道:“娘娘,今日之事如何?”
邵容秋有些得意的笑了。
“本宫还以为宫婉淑如何伺候太后呢,结果把太后伺候得越发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