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外头那两人,是上官家派来的人。”上官远未再继续隐瞒,突然如实答道。
张小丫二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这是不打自招?
还是走主动自首,坦白从宽的政策?!
她选择静观其变,不贸然出声。
抬手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眼睑微垂,敛去眼睛下的所有情绪。
半晌!
她方才缓缓开口道:“为何?”
哒!
随即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抬眼直视面前的上官远。
“说来话长,我虽在上官家排行老大,但却是丫鬟所生,下头还有个嫡母所生的弟弟,便是之前在州郡城跟小丫姑娘有一面之缘的上官游,我虽不知州郡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上官游自回府之后,便闷闷不乐,然后便找来这么两个人,每日在京城摆摊吆喝,要不是那里面的东西实在难喝的紧,只怕还要放到各地的天下第一客栈之中,上官游之所以去找小丫姑娘,想来是因为上官家家主的选拔之事,上一任上官家家主是我们二人的爷爷,家主选拔从来不论长幼嫡庶,只看自身的本事,小丫姑娘在茶点大赛中一战成名,我们都想争取到跟你合作的机会,若是谁先拿到这机会,便能得到上官家家主之位。”
上官远缓缓道来。
张小丫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事!
难怪!
难怪那日上官游不惜杀人,也要解决了她。
只怕是知道她不会给出配方之后,便想着杀人灭口,绝了上官远获胜的可能。
还真是费心了!
“想来,小丫姑娘应是拒绝了上官游买下配方的要求,以他的性子,只怕不会这么简单的罢手,小丫姑娘的身后,有个靠山呢!”
他言语一顿。
还是个连上官家都不怕得罪的人,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思及此,上官远眼睛微眯,手持折扇掩面,上下打量着张小丫。
瞧那一副全然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看着便觉得不爽!
张小丫暗自腹诽着。
“他无功而返,自是受了些气,只怕其母那边也无法交代,这才有了这想法,在京城之中,故意抹黑珍珠奶茶。”上官远收敛好情绪,继续道。
“上官公子,难不成就不想要我的配方?”张小丫心中骇然,表面上却不动神色的询问道。
上官远轻笑了声,竖起食指,微微摇晃,直接应声道:“不错!”
说着,他低头一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继续道:“我想要那家主之位,若只是那配方,确实可保天下第一客栈的一时安宁,但经过这次王爷生辰,我却发现了比珍珠奶茶配方更为重要的东西。”
张小丫眉头微挑,并未出声。
春晓跟竺元江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
明明皆神色如常,却四目相对,仿佛在博弈一般。
“那便是小丫姑娘你,因为我发现,小丫姑娘的脑袋中,似是总有这类新奇的玩意儿,珍珠奶茶又如何,蛋挞又如何,只要有小丫姑娘,想来这类东西,不知会有多少。”上官远目光微闪,轻声道。
“上官公子的意思是?”
张小丫极不喜欢拐弯抹角,装模作样,直言问道。
想搞清楚眼前这人的打算。
在她看来,眼前这人可比上官游危险的多。
毕竟后者只是想要她的一个配方,而前者,言语间的意思,似是想要她整个人加入他的手下帮忙。
这根本不可能!
“上官家跟旁人不同,世代皇商,当今三皇子的侧妃,便是上官游的嫡亲妹妹,他们早已捆绑在一起,没了我的立足之地,若不是还有家主选拔这项规定,只怕我早就已经被上官家的人扫地出门,可我不甘心,所以这才跟九皇子同行。”上官远目光幽远道。
张小丫眉头紧皱,这些事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上官公子!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我们如今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不觉得有些交浅言深了点吗?”
“我倒不觉得,经过前几日王爷生辰一事,大家都知道王爷府有个女子,做得一手好茶点,名唤张小丫,我能知道的事,上官游的人又怎么会不知,小丫姑娘更是不愿意进入王府,那姑娘觉得,你最后会如何?还是你笃定你身后的人,能护得你周全?甚至不怕得罪上官游身后的人!胳膊拗不过大腿的粗浅道理,想来小丫姑娘应是懂得,我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小丫姑娘好而已,当然,也不乏一些共赢的想法。”上官远神色淡定道。
可他每说一句,张小丫的脸就又白了几分。
他分明是在警告她,这处不是州郡城,乃是京城!
皇城墙根底下,上官游有皇家的人撑腰,她若还是这般一意孤行,最后只会害了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张小丫根本不怕自个会出什么事,就算她出事,相信封墨竹也会将霍氏跟毛蛋照顾妥当。
上官远却一语中的,说中了她心中在意之人。
便是封墨竹!
她不能为了自个,拖累封墨竹!
半晌!
张小丫似是考虑完全后,缓缓抬头直视上官远开口道:“上官公子,又有何把握,能护得下我呢?”
“在下不也是拿命一搏吗?!”上官远并未回答,反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既如此,上官公子便该拿些诚意来,这两个腌臜货**在下面污蔑珍珠奶茶,便是日后公子拿了配方回去,只怕也无济于事,这不正是旁人的计谋,顺便也让我看看,公子是否值得合作,然后再讨论合作的具体事项。”张小丫略微有些松口。
上官远立时眼睛一亮,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此举一举两得,不光得了张小丫的帮助,很大可能取来上官家家主之位,更有可能为九皇子赢得其身后之人的帮助,对于九皇子来说,如虎添翼。
“这件小事,自是包在在下的身上。”上官远二话没说,带着竺元江从位置上站起身,朝张小丫拱手抱拳,随即转身离开。
张小丫微颔首,算是知道了,动作未变,依旧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垂眸下望。
春晓坐在一旁,全程未发一语,一脸茫然。
良久!
街道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张小丫侧身靠在窗边,顺着声音望去,便瞧见数人,身穿粗衣麻布,其中几人手上抬着一个架子,架子上躺着一人,面色苍白,气若玄虚,手捂着腹部,时不时张口呕出东西。
“你们两个别走!两个奸商!卖的是什么害人的东西,我弟弟便是吃了你们的东西,这才腹泻不止,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珍珠奶茶!”带头那人厉声喊道。
随即抓起摊子上的竹筒便往地上一扔。
两夫妇瞬间呆愣在场,不敢动弹。
一旁的路人纷纷围在一起,看着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难吃是出了名的,可还没听说过吃坏人的。”
“那人不是说了,是吃了这摊子上的东西,可还没瞧见,这摊子上,有卖其他东西的。”
“他说什么?这不是珍珠奶茶?可这小贩不就叫这猪都不吃的东西,叫珍珠奶茶吗?”
……
众说纷纭。
来人直接打砸铺子,顺势喊道:“我们就是从州郡城来的,吃过正宗的珍珠奶茶,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而且人家都是开的铺子,这两人随意拿些竹筒,装点不知什么东西,就叫珍珠奶茶,简直就是害人!我弟弟就是被他们这东西,害得上吐下泻,在州郡城时,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不是这样,你们根本是污蔑!”
两夫妇试图解释阻拦,奈何双拳难敌四腿,根本阻拦不了。
张小丫嘴角微勾,坐在二楼瞧着这一幕,倒是没想到,上官远竟会选择这般简单直接的方法。
只不过……
这样做,又怎知不会是把双刃剑,众人是否会信,又信多少,便是日后的事。
甚至很有可能连带着珍珠奶茶也遭到敌视。
她若想在这京城将珍珠奶茶铺子的信誉做出来,只怕日后的路要难走了!
“走开!走走走!”
突然不远处传来叱喝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便瞧见一行穿着捕快服饰的男子,快步靠近。
抬眼打量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便招呼着人将众人带走,连铺子一同搬走。
只留下打砸之后的一地狼藉。
竹筒散落一地。
上官远一身玄衣,手执折扇,站在角落,看着眼前这一幕,似有所感,抬眼看向窗户的方向,与张小丫对视一眼,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静贵妃虽无父兄掌管兵权,但其爷爷门生众多,贯通京城,找来这些人做事,正常的很。
……
咯吱!
戏唱完了,张小丫收回视线,抬手将窗户关上。
嘴角的笑意未减。
“这,这就没了?”春晓目瞪口呆道。
“不然呢?”
张小丫反问道。
春晓张了张口,却未出声。
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拉着春晓便离开茶楼。
反正这会儿盗版也解决了,她还不趁此机会,好好游玩一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