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半夜起身如厕,不小心在偌大的王府迷了路,侥幸在一个角落处,听闻有两人,深夜叙旧,一个喊年长的叫姑母,一个喊另一个唤鹊儿,声音有些熟悉,年长的似胡嬷嬷,年小的似喜鹊姑娘,我这不就以为你们二人是姑侄关系,所以喜鹊姑娘若是帮着胡嬷嬷说话,我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帮亲不帮理嘛!”张小丫轻笑了声道。
她无意间听着的对话,本没放在心上,可所有事一连串起来,她便明白,今个这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是这两人合谋,胡嬷嬷是庖厨的掌勺,带些个花生进王府,想来也不是难事,喜鹊又正好是从她这端东西去前院的,完全不需要假手于人,便能将计划完成。
到时候喜鹊再笃定她路中并未假手于人。
自个岂不是百口莫辩?
若不是胡嬷嬷今个奇怪的表现,昨夜又恰好碰见两人见面,只怕她怎么也怀疑不到喜鹊的头上。
毕竟,这段时间她可是毫无破绽。
“就算我与胡嬷嬷是姑侄关系,但也不代表我说的是假话,更何况我也没污蔑你,我从你这端了生辰蛋糕,便径直朝前院而去,途中并未停歇,也未假手于人,这是事实。”喜鹊很快便冷静下来,神色如常道。
她更是上前一步,张开手坦然道:“若是不信,大可搜身,若我身上出现丝毫跟花生有关的物件,喜鹊二话不说,引颈等死!”
神色认真,掷地有声。
张小丫眉头紧皱,她说的没错,这种事,从旁人看来,不过是喜鹊跟胡嬷嬷之间分属亲戚,与王爷被害一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却只有她一人清楚,皆因之前她与胡嬷嬷之间的争辩,这才引来二人的算计。
瞧喜鹊这幅模样,只怕身上早就没了东西。
果然!
随着金管家的视线一瞥,便有丫鬟走上前,利落的搜身,却一无所获。
“长公主!这生辰蛋糕一端走,奴婢便跟众人待在这院中,未见张小丫几人出来,只怕她们还没毁灭证据,不如派人搜查屋子,定能找出她谋害王爷的蛛丝马迹!”胡嬷嬷见势便上前一步道。
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张小丫眉头紧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感。
这屋子是金管家分配给她的,里面的东西,她还未全瞧过,再加上平日待得时间也不长,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花生。
再说喜鹊跟胡嬷嬷这般算计,万一趁着没人的时候,往里面放了些许花生,这般情况下,若是被搜出一粒,她只怕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脑中思索时,突然一旁的喜鹊追问道:“莫不是小丫姑娘心虚了?不敢吗?”
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能说不许搜查,更加显得心虚。
一时间竟进退两难!
“搜!”
金管家额头满是薄汗,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管辖之下,竟会出现这种事,王爷被人谋害,又有洛河长公主在场,他必定得尽快找出谋害之人,否则消息传到宫里,只怕他的人头难保。
这些人都是王府的老人,这么久都不见出事,偏生这人一来,还是她做的东西吃出事来,想来便是她的所作所为。
思及此,金管家便带着下人一窝蜂的冲入厨房,到处翻找。
张小丫眉头紧皱,抬眼看向一旁的喜鹊跟胡嬷嬷二人,喜鹊神色如常,那胡嬷嬷脸上却是难掩的得意之色。
其中,只怕是有诈!
“找到了!”突然从屋中传来声音。
一个穿着家丁模样的人,快步从屋子里跑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放到金管家的面前。
张小丫暗道不好!
果然被她猜中,难怪胡嬷嬷会出现在屋子门口,哪里是防止她们毁掉证据,只怕是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不要发现这个物件儿,察觉不对。
这层层环绕,为了算计她,这两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视线紧盯着那包裹,张小丫一时间也有些乱了方寸。
只见金管家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凑上前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快步走到洛河长公主的面前,躬身恭敬道:“长公主,这包裹之中的粉末,便是花生被磨成了粉,跟那生辰蛋糕上的粉末一般无二,看来谋害王爷的人,便是她,张小丫!”
春晓几人面露骇然,她们不知怎的,事态便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包东西,她们根本是见也没见过。
“人赃并获,张小丫,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洛河长公主眉头微挑,盯着那包裹中的粉末,嘴角微勾,眼中满是寒意,轻声道。
“栽赃陷害,不过如此!长公主,谋害王爷之人,确实不是我!若我有心要害王爷,昨晚便可有动作,还能巧妙脱身,何必选择这种引火上身的蠢办法!”张小丫无法,只得如实道。
“昨晚?什么意思?”洛河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询问道。
“昨夜,我起夜时,在王府中迷了路,碰巧遇见了王爷……”
“贵妃驾到!”
张小丫正欲言明昨夜的事,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声音不男不女,音色尖利。
她下意识闭嘴,闻声望去,便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身后跟着数十人,出现在门外。
身旁跟着一个面若粉白的男子,弓着身,穿着太监服饰。
再看那妇人,长相跟九皇子竟有八分相似。
又位列贵妃,只怕便是九皇子的生身母亲,静贵妃!
“参见贵妃娘娘!”
金管家带着众人下跪。
张小丫因拄拐,行动不便,只得赶忙低头。
在场的唯有洛河长公主站在原处。
“起来吧!”
静贵妃一双丹凤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张小丫的身上,她在外头便听到这人的话,眼中微寒。
“谋害我儿的凶手,可有找到?”
“贵妃娘娘,已找到,便是此人!王爷吃的东西便是她做的,而且也在屋中,找到花生粉,罪证确凿!”金管家迫不及待的上前道。
“贵妃娘娘!民女没有谋害王爷,昨夜王爷突发恶疾,民女便陪同在身边,若是要谋害王爷,民女昨夜便可动手,又何须等到今日,若是贵妃娘娘不信,大可去问王爷!”张小丫出声解释道。
谁知话音刚落,静贵妃神色骤冷,厉声呵道:“大胆!王爷金枝玉贵之躯,能有何恶疾,再说若有事,又怎会和你一个小小厨娘有所接触,为了脱罪,竟这般编排王爷,单是这罪,你便担不起!”
“不……”张小丫瞪大了眼睛,正欲解释,便被静贵妃打断了话头。
“金管家!本宫调你来王府,可不是做摆设的!什么阿猫阿狗也放入王府之中,还不快将人带下去!关入柴房。”
话毕,一众家丁一拥而上,将张小丫几人抓住,带去柴房的方向。
张小丫还欲争辩,却瞧见静贵妃站在门口,微微转头看着她,冷声道:“王爷需要静养,堵上她们的嘴!”
她微愣神,竟在静贵妃的眼中,看出浓浓的杀意。
愣神间,便被人往口中塞入布料。
咯吱!
张小丫四人被捆绑住双手,推入柴房之中。
她脚伤未好,踉跄地摔在地上。
“唔唔唔!”春晓满脸惊恐,瞧见张小丫皱眉吃痛的模样,忍不住出声。
砰!
柴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张小丫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
口不能言。
半晌!
不知等了多久,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只见一行数人分站在两侧,有人端来木制座椅,放在柴房门口。
静贵妃平稳地落座其中。
冷眼瞧着四人,指尖微抬:“去,将她们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是!”
两个丫鬟低垂着头,屈膝应声道。
随即便转身走入柴房之中,取下张小丫几人口中的布料。
侧身一让。
“贵妃娘娘!”张小丫急着辩解。
却见她缓缓抬手制止。
“你不用多说,昨夜发生了什么,我心中清楚,但这事,不得泄露出去,你也无法辩驳这生辰蛋糕一事,东西出自你手,花生粉更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胆敢谋害王爷,必得打杀干净!”静贵妃淡漠道。
平淡的语调,说着残忍的话语。
张小丫愣在当场。
她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能坦然的说出这些话。
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怕。
一时间,柴房内静默。
“贵妃娘娘!谋害王爷的人是我!跟小丫姑娘她们没有任何关系,请怪罪我一人便可!”
突然一旁一个身影猛地蹿出,拦在张小丫身前,挺直身子,高喊出声。
“哦?”静贵妃眉头微挑道。
“小四儿!”张小丫难以置信道。
只见小四儿穿着王府家丁的服侍,闻声转头,扯了扯嘴角朝张小丫咧嘴一笑,笑容灿然,一如她们王府初见那次般。
“没有办法了,小丫姑娘,一个人死,总比四个人死要好。”
他垂眸缓缓开口道。
“贵妃娘娘,还请娘娘开恩,此事乃小四儿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小四儿猛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