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什么事?”她试探性的问道。
“是有关你妹妹偷窃金簪的事,想找你聊聊。”
司徒元木尚未出声,张小丫便率先道。
语气放缓。
小红闻言,猛地抬头,出声道:“大人!我妹妹不会偷窃金簪的!冤枉啊!”
她神色认真,直呼冤枉。
眼眶微红,口中重复道:“我们家虽穷,但也做不出偷窃雇主物件儿的事,更何况,那根金簪是周老爷的东西,我们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见!是周老爷丢了东西,拿我妹妹撒气,诬陷她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便是来了解情况,还你妹妹清白。”张小丫顺势道。
小红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抬眼望着她,确认道:“真的?”
“千真万确,所以需要你将金簪偷窃前后发生的事,跟我们说说,我们才能找到偷窃金簪的真正小偷。”张小丫笃定的点头道。
小红眼眶微红,猛地点了点头。
几人转身便离开牢房,司徒元木找了个无人的屋子,武大人跟赵青云也很快跟来。
或坐或站,视线放在张小丫跟小红两人的身上。
“金簪偷窃前,便有人牙子来府上,不过我跟妹妹都只是负责扫洒的下人,只知道每过几个月,就会有人牙子来府上卖人,其他的一概不知,也是这次衙门里来人,我才知道……这些事。”小红轻声道。
言语间为自个开脱。
见眼前几人没有追问的意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我当时扫着前厅,正好瞧见一个人牙子离开,手上拿着个钱袋,掂量着数量不低,其实府中一直有传言,周老喜欢折磨人,因为每到夜里,周老的院子里,隐约就会传来惨叫声,都是起夜的下人听到过的,而且每过几天,就会有裹着草席的尸体从屋子里搬出来,有的就会运到城外的乱葬岗里,没人知道地下,跟莲花池里,也有尸体。”
说着,小红颤栗了一**体,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在周府做事多年,只怕心里也有所猜想。
“府里一直有几个女童,在周老的屋子里伺候着,因小孩长得都差不多,衣衫又都穿的一模一样,我们又不接触,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一直以为是同一个人,谁知道……”
“突然有一天,周老便喊着府中失窃,正好那日是我妹妹跟旁人负责扫洒,周老一口咬定是他们之中出了家贼,可不管是身上,还是睡觉的屋子,都搜查过了,根本一无所获,偏生里面只有我妹妹一个丫鬟,周老就咬定了是她,活生生打死了泄愤。”说到后面,小红眼眶微红,忍不住抬手擦拭。
“那你为何认定,不是你妹妹所为?”张小丫眉头微皱,询问道。
“我妹妹只是负责院中扫洒,周老的屋子,当时本就有女童在里面伺候,她根本进不去,更加不知道周老有金簪的这回事!又怎么会偷窃呢!”小红如实道。
张小丫闻言,点了点头,了解了大概,便让衙役将小红送回牢中。
屋内便只剩下张小丫几人。
“这狗蛋儿说是自个偷了金簪,小红也一口咬定自个的妹妹没有偷东西,我看那就是他偷的!这案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司徒元木手执折扇,轻声道。
张小丫闻言,抬眼看向一旁的封墨竹,眉头微挑,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因有面具的遮挡,她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淡淡的一句。
“小红,不似在说谎。”
张小丫微颔首,她也这么觉得。
“没人接应,进不去周府。”
声线低沉。
张小丫紧跟着点头。
不错,这就是问题所在!
狗蛋儿一个人进不去周府,更别提去周老的屋子里偷东西。
那他就一定有内应。
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内应是谁。
这件事跟周老被杀之间,有没有关系!
“这金簪必然是有人偷窃,可狗蛋儿既不认识小红的妹妹,金簪又怎会在他的手上?肯定有人从府中偷了金簪,然后送出府,才会到了狗蛋儿的身上!既然不是小红的妹妹,那我们就找出这个偷金簪的人!”张小丫眼睛微眯,低声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狗蛋儿一直不肯说出这个内应,事有古怪!
“小丫姑娘,你可有什么思绪?”
武大人询问道。
对于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只觉得一头雾水。
“暂时还不清楚。”张小丫眉头微皱,低声道。
垂眸思索。
半晌!
她抬眼看着在场几人,淡淡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小丫姑娘不妨直言。”
武大人背手而立,闻言眼睛一亮,出声道。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查清楚,将这金簪送出周府的人是谁,以及狗蛋儿维护的人是谁。”张小丫言语一顿,神色认真道:“我有种直觉,狗蛋儿这般维护的人,必定是杀死周老的凶手,所以破案的关键点,在狗蛋。”
“而我的办法,则是要么放了狗蛋儿,等风声一过,他必然会去找杀死周老的凶手,到时候我们躲在暗处,便可伺机抓人,要么,我们就发出公告,向外通知,狗蛋儿是杀人凶手,按律当斩。”
“你这可是在赌。”封墨竹站在一旁,闻言眸光微动,薄唇轻启。
张小丫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倒也不掩饰,直接点头应下道:“不错,我在赌,赌的便是狗蛋儿跟杀人凶手之间的情谊,够不够重!”
武大人等人,神色一敛。
他们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
第一种,赌得是以狗蛋儿对杀人凶手的情谊,若是他安全,心防松懈,必然会去找杀人凶手。
而第二种,便是赌杀人凶手对狗蛋儿的重视程度,若他尚有人性,必不会让狗蛋儿替他含冤而死,可若是他对狗蛋儿并不看重,那便会任由狗蛋儿做他的替死鬼。
无论哪一种,都不能百分百确定能成功。
皆有风险。
所以说是一场赌注,也未尝不可。
谁赢,也未可知。
“几位觉得,哪种可行?”张小丫抬眼看向武大人三人,轻声询问道。
“我觉得,第一种,能让狗蛋儿这般维护的人,他若是安全,不可能不去找,只要我们在暗处严加看守,不让狗蛋儿有机会逃走,若是最后失败,还有第二条路走。”司徒元木把玩着扇子,略微思索片刻,选了一条稍保守一点的路。
赵青云歪坐在凳子上,身子后靠着桌子,转头直截了当道:“第一种。”
“二位觉得呢?”
武大人没有直言,反倒是询问起封墨竹二人的想法。
视线放在一旁的封墨竹身上,他主要还是在意后者的看法。
“第二种。”
封墨竹淡漠道,瞥向站在一旁的张小丫。
她察觉其的视线,转头望去,两人对视一眼,张小丫嘴角轻勾,昂首眉头微扬道:“我也觉得,第二种甚好!”
不知为何,她直觉,第二种更可行。
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眼底充斥着一股自信,眸中闪烁着一股光芒,衬得整个人都愈发光彩。
封墨竹将此看在眼里,眸光微动,紧盯着她,此时的张小丫,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既如此,那便用第二种方法,具体如何操作,还请小丫姑娘明示。”武大人眉头微敛,抬眼看着张小丫,低声道。
“既然要装样子,那定是要做全套,我们接下来,便升堂,传来狗蛋儿,直言这根金簪是在凶手的身边找到的,既然他先前承认偷金簪,那便是认下命案一事,若他能直言,最好不过,若是他还要包庇杀人凶手,那便只能自个顶罪,辩无可辩!”张小丫如实道。
“好!那便升堂!”
武大人从位置上站起身,神色认真的看着张小丫,冷声道。
……
公堂之上。
武大人端坐在桌案后,手持惊堂木,身穿官服,头上顶着明镜高悬的牌匾,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司徒元木坐在下首,面前的桌案上铺着层层宣纸,摆着文房四宝,一手执笔,一手捻着袖子,神色认真。
赵青云因是仵作,不便上前,便站在内堂门口,斜靠着门框,双手交叉环胸,手上拎着一坛酒,双眼微眯的瞧着外面,不动声色。
公堂厅前,两侧站着数名衙役,手执板木,垂眸不语。
张小丫跟封墨竹则站在一角,静候着。
公堂门外,站着十数名问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张小丫抬眼悄摸打量着门外那些人,不知杀人凶手,是否在里面。
砰!
惊堂木响。
戏开场了!
张小丫收敛神色,垂眸静等着事态的发展。
“带犯人上前!”
武大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便有衙役带着早就候在旁边的狗蛋儿走上前。
狗蛋儿单薄的身子,被衙役粗鲁的推搡着走上前。
“往前走!”衙役恶狠狠道。
砰!
脚下一个踉跄,狗蛋儿摔倒在地,手上带着镣铐,面带惊恐的趴在地上,打量着周围,眼中充斥着茫然跟恐惧,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何事,被这阵仗给吓着了。
吓到了好!
张小丫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第一步,便是让对方心生恐惧,打破他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