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日,我大哥就要参加科考,我来看看,给他置办点文房四宝,等会儿再去城隍庙给他求个平安福。”张小丫直言道。
随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也有人说,城隍庙的求姻缘很准的。”
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
“姻缘?你不需要求。”封墨竹薄唇微勾道,看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把这个砚台包起来,再把你店里最好的文房四宝包一套。”
“是!”掌柜的点头应声,手脚麻利的包了一份,递给张小丫道:“姑娘,这是你要的文房四宝。”
封墨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放在柜台上。
拉着张小丫出了文宝斋,上了牛车,端坐在一旁,封墨竹定睛望着张小丫道:“既是求姻缘,我陪你去。”
见他如此,张小丫轻笑了声:“小七,走吧!”
牛车缓缓晃动,朝城隍庙而去。
城隍庙就在镇外朝西三里处。
越靠近城隍庙,官道上的人越多。
山脚下也有小贩叫卖。
牛车不便再往上,张小丫买了些香后,三人便往山上步行而去。
偌大的城隍庙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或求平安或求姻缘或求万事如意。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大殿,张小丫跟小七跪在蒲团之上,点燃三炷香,磕头许愿,心中默念。
过了会儿,方才起身将手中的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上。
转头时,却见封墨竹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眉头微挑,她凑上前询问道:“你怎么不拜,就没所求?”
封墨竹负手而立,望着雕像淡漠道:“很多年前,我便不信神佛,很多事,也不是求神拜佛就能心想事成。”
似是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抬眼看向大殿之中的雕像,薄唇微勾,神色骤冷:“我只信自己!”
张小丫自己前世也是个唯物主义者。
不过倒是难得见这个时代的人,不信奉鬼神。
果然是她看上的人!
张小丫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朝人最多的摊子上挤去。
她可没忘了来这的目的,是给张志勇求平安福。
拿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咒后,二人找到小七,便一同下山。
走在山道上,周围是路过的行人。
“你刚刚许的什么?”封墨竹低沉着声线道。
“自然是希望能求得个好姻缘了!”张小丫偏头看他,垂眸弯了弯唇道。
......
三人行至山脚下。
小七去停牛车的地方,解下缰绳,拉着牛车到张小丫二人站着的地方。
封墨竹先一步上前,撩起袍角,动作利落的上了牛车,转身朝她伸手。
两手相握之间,触手灼热。
张小丫顺着他的力道上了牛车,放下帘子,小七跳坐上牛车,挥动手中的鞭子。
啪!
一个清脆声传来。
牛车缓缓走动,朝邀月楼走去。
良久。
牛车停驻,张小丫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已经停在邀月楼门口。
不等封墨竹有所动作,她先一步撩开车帘跳下车。
封墨竹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跟着下车。
小七正准备牵着牛车往后院走去。
“小丫!”
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女声。
张小丫闻声望去,只见张芳芳跟佘跃龙站在邀月楼门口,神色焦急地看着她。
眉头微挑。
算算日子,今个两人新婚第二日,按理来说应该呆在佘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丫,大哥他……他出事了!”张芳芳梳着新妇的发髻,身穿大红色的衣衫,踉跄地走上前,眼眶微红,伸手抓着张小丫的衣袖喃喃道。
佘跃龙拥着她,眉头微皱,看她这副样子,眼中充斥着担忧的神色。
“小心点。”
什么?!
张小丫顿时神色一敛,收起面上嬉笑的神色,认真地抓着她的手,触手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你,你跟我回家一趟看看,我路上跟你说。”张芳芳指尖捻着袖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
张小丫点了点头,转头看到小七还站在旁边,直接抬手道:“小七,你送我们去趟永和村。”
小七点了点头,张小丫几人纷纷上车。
她刚坐定,眼前便出现一个身影,抬眼便看到封墨竹神色如常地撩起袍角端坐在她身边。
“你……”张小丫顿了顿。
嘴角微勾,她也没将他当做外人,便直接冲着外面喊道:“小七,走吧。”
在牛车摇晃间,张芳芳急切道:“今个本来是新婚第二天,还没到回门的时候,可娘突然找上门,说是大哥学入了魇,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找了蔡郎中来看,也说是被魇到了,我们都没了法子,我想着小丫你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说着,她焦急的抓着张小丫,眼神带着一丝无措,似乎想得到肯定的回答才能安心。
“芳芳,哥一定会没事的,你别着急。”佘跃龙见她如此,有些心疼地接过她的手,握在手心,给予安全感。
张小丫眉头紧锁,她没有看到情况,也不好做出回应。
所幸佘跃龙出面,安抚张芳芳,两人拥在一起。
谁也想不到,新婚第二日就发生这样的事!
一时间,牛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子轱辘在路面上滚动的声音。
良久。
“小丫,到了。”小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张小丫率先起身,下了牛车。
牛车停在张家门口。
张家大敞着门,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窃窃私语。
里面隐约传来赵氏哭喊的声音。
“我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应声!”
“大哥!”
张芳芳下了牛车,焦急地唤了声,快步朝里面跑去。
佘跃龙紧跟其后。
张小丫站在牛车旁,身边传来动静,转头看了眼,封墨竹走下牛车,站在她身边,神色未动。
她定了定神,抬腿往里走去。
刚走到院中,便看到张志勇躺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双目赤红,身体挺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微颤。
赵氏跪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哭喊。
张家人无措地站在一旁,老张头蹲在一旁,闷头猛抽旱烟。
杨氏双手交叉环胸,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张小丫快步走上前,蹲**凑上前,只听到张志勇微张口,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怎么回事?”张小丫神色一敛,转头看向赵氏,厉声问道。
赵氏神情慌张,连连摇头道:“不知道啊,昨日回来之后,他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书,饭菜都是我们送进去的,那些饭菜我们也都吃了,没什么不适,谁知今天突然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蔡郎中肩上勾着药箱,叹了口气,摇头道:“怕不是冲撞了么事,魂魄被么事东西勾走了,这我也无能为力。”
张小丫本就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这一套说法。
她们也不是什么郎中,这样瞎猜也不是办法。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封墨竹,抬头望着他,低声道:“能不能帮我请童大夫来一趟?”
封墨竹定睛望着她,缓缓点头,抬腿朝门外走去。
张小丫微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向赵氏厉声道:“你让他平躺,不要动他!我已经让封墨竹去请童大夫来,这段期间,谁都不要碰他!”
“他这根本就不是病,你就算请来大夫又怎么样?我看还不如去请村尾的河婆来看看算了。”杨氏抱着手冷嘲热讽道。
“对!快去请!”赵氏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高声道。
张老太挥了挥手,张芳芳扯了扯佘跃龙的衣袖,他便转身冲出张家。
张小丫没有作声,她对那什么河婆并不信任,只是眼下对于张家人来说,这已然是张志勇的救命稻草。
若是她再出声阻拦,只怕说不过去,会引起众怒。
眼下只希望封墨竹能尽快把童大夫带来。
张小丫视线一直盯着大门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半晌!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张小丫眼睛一亮,抬眼望去,却发现是张芳芳带着一个满头花白的婆婆从门外冲进来。
“河婆来了!”张芳芳高喊道。
张小丫顿时眉头一皱。
河婆头戴白巾,脸上尽是沟壑的皱纹,双眼有些浑浊,朝张志勇的方向走来。
突然张若梅从旁边走来,一把推开张小丫,瞪着眼睛道:“既然你帮不上忙,就让开!别在这里挡道。”
张小丫脚下一个踉跄,往旁边退了几步,才堪堪抵住脚步,皱眉望着张若梅,知道现在不是跟她争论的时候,转而看向河婆。
只见她蹲**,翻看了两下张志勇的眼皮,试图掰了掰他的拳头,却发现纹丝不动。
然后一脸笃定道:“他这就是入了魇,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去挖点煤灰过来,将我这符咒混入水中,掰开他的嘴巴灌下去,不过看着情况,凶险万分,唉,你们还是太晚找我了!”
河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叹了一口气,似乎张志勇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救了一般。
赵氏从地上爬起身,冲入厨房,没过一会儿就端出一碗黑不溜秋的东西,递到河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