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是夫子的侄子,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又是夫子的侄子,平日里就在书塾里耀武扬威,有几个贪图他钱财的人,跟他一起狼狈为奸,张志勇为人……”顾冬至顿了顿,瞥了眼张小丫的方向,有些犹豫。
毕竟这人是她的哥哥,也不好说太直白。
“迂腐!死板!”张小丫却毫无顾忌,头也不抬的直言道。
说白了就是读多了书,读傻了!
不然也不会被人算计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顾冬至语噎。
却又忍不住弯了弯唇应道:“不错,好几次跟王公子正面冲突,再加上上次在邀月楼,跟你呛了几句,回来说你时,被张志勇听见,两人争吵起来,夫子出面才消停,只怕就是那时留下的祸患。”
张小丫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不过是被人说几句,我又不在,就算听了也不会掉块肉,忍忍不就过去了,偏要引火上身。”
心中却又一暖,毕竟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地里这般护着她。
更加坚定要还张志勇清白。
否则就算他平安从县衙出来,这书塾恐怕也不会再让他待下去。
“王明这人,说话极损,实在不堪入耳。”顾冬至犹豫道。
他当日也在现场,这王明说话确实难听,简直有辱斯文,又是当众说人家未出阁妹妹的坏话,也不怪张志勇会出面教训他。
呼!
封墨竹站在门口,突然快步上前,移到油灯前用力一吹。
霎时灯灭。
张小丫正在柜子前查看,眼前一暗,顿时疑惑地看向封墨竹。
只见他抬手竖指在唇边,示意门外。
她瞬间明了,低声朝顾冬至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出现一个身影,传来一个妇女的疑惑声:“嗯?我眼花了吗?哎哟,老了老了。”
嘟囔的声音渐行渐远。
张小丫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在书塾里专门负责做饭洒扫的李婶。”顾冬至出声解释道。
“这是什么?”张小丫余光瞥见床底下有个东西,上前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摸索,触手冰凉,凹凸不平的小物件儿。
她拿出来一看,手心处有一枚玉佩。
“顾冬至,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她撑着床铺站起身,玉佩挂在指尖询问道。
顾冬至上前眼中满是疑惑道:“不记得书塾里有谁戴过这个玉佩。”
“观音玉,奇珍斋所出。”
封墨竹瞥了眼她手中的玉佩,淡淡道。
奇珍斋?
张小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打量着手上的玉佩,上面未刻一个字。
这算是个突破口。
奇珍斋专门卖金银首饰,它最大的卖点就在于,每一件饰品都会刻字,相当于世上独一件。
封墨竹的眼光不会错,她相信。。
而突破点在于,镇上的奇珍斋隶属王家。
瞥了眼封墨竹的方向,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毋需多说,这件事他会查清楚。
“那袋银子,是被王明拿走了,还是官差?”张小丫将玉佩收进袖中,看向顾冬至疑惑道。
眼下只有那袋银子,算是真正的物证。
如果被王明拿走了,那便只剩下书塾里的人证。
“应当是没有,这个可能还是要去县衙了解一下。”顾冬至不确定道。
张小丫点了点头。
专心找了一阵子,也没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三人离开屋子,顾冬至带她们来到书塾的后门,目送她们离开。
张小丫站在封墨竹身边,看着顾冬至微微颔首道谢:“今夜多谢你帮忙。”
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诚恳,顾冬至心头一荡。
“举手之劳。”
马匹朝二人走来,封墨竹翻身上马,将张小丫护在身前,朝顾冬至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用斗篷护着张小丫,骑马离开。
顾冬至站在门口良久,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砰!
顾冬至缓缓关门,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张小丫似乎真的跟以前完全不同。
眼中全然是旁边那人,不再是他。
可他心中,全然没有那种解脱感,反而空落落的,甚至还有些酸,有些涩......
......
这厢,张小丫从斗篷里探出头,盯着封墨竹,出声道:“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你以前那般中意顾冬至,如今顾冬至帮了你,是不是心里特别开心?”封墨竹答非所问道。
张小丫汗。
这飞醋吃得......
张小丫也不解释,皱了皱鼻子,凑上前嗅了嗅,娇嗔道:“哎呀,这大夜里的,谁家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呀!”
封墨竹嘴角微勾,看着她星眸涌动,低头轻吻她的嘴角。
这人此时此刻,终究是在他的怀中。
只属于他!
“那枚玉佩是个疑点,奇珍斋我来查,今晚那个在书塾洒扫的李婶,也可能是个突破点,你可以试试。”封墨竹低沉着声线道。
得了点好处,自然要回馈点。
张小丫眼睛一亮,毋需多说,一点就通。
李婶比张志勇这些学生待在书塾的时间都长,又负责扫洒的琐碎工作,很有可能会有线索。
倒是她的疏忽。
良久。
到了庭院外,封墨竹勒紧缰绳,马匹停在门外,他率先翻身下马,抱着张小丫,脚下用力,飞身上了墙头,稳稳地停在院中。
张小丫本以为封墨竹会放她下来,谁知他径直走向屋子的方向,从窗户处将她小心翼翼的送进屋内。
那份小心翼翼,让她心中一暖。
站在窗边,转身望着他,双手搭在窗边,冲他弯了弯唇:“晚安,明天见。”
晚安?
封墨竹怔了怔,随即点点头,眸光微凝。
见她缓缓关上窗户,方转身越过墙头,落在马鞍上,一勒缰绳,疾驰而去。
......
次日一早。
在其他人还没起床时,张小丫便早早穿衣洗漱,不动声色的打开门栓,准备离开。
合上院门,刚转身便看到一人一马站在树下。
那人一身白衣素裹,斗篷垂至腿弯,衬得人俊逸修长。
清晨温度骤减,呼吸间的气息都似乎带着寒意,张小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脚下步伐加快,靠近封墨竹,站在他面前仰头凝望着他,眉眼间带着欣喜:“什么时候到的?这么早,冷吗?”
她发现,无论白衣黑衣,穿在他身上,都是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