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丫仰脸望着。
双手相握间,猛地一用力,将张小丫稳稳地拉入怀中。
“驾!”
脚下一个用力,封墨竹低声喝道。
马匹缓缓向前走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封墨竹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张小丫一愣:“么事地方?”
“到了你就晓得了。”
嘁,还卖关子呢。
见他这般,张小丫便也没多问,她自是相信封墨竹,总不至于去不好的地方。
二人骑着马,马儿顺着管道,晃晃悠悠的朝前走,让人不由产生一种错觉。
他们这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张小丫放松身体,轻靠在封墨竹的怀中,周遭皆是他身上的气息。
令人安心。
良久。
两人到了临镇,封墨竹倒也不进,反倒是拽了拽缰绳,让马匹偏离官道,改走一旁分叉开的小道。
昨夜刚下过雨,小道有些泥泞,马蹄子在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蹄印,深深浅浅。
路也愈发偏僻。
张小丫略微有些疑惑,这是要带她去......
抬眼看向身后的封墨竹,正欲开口说话,却只听他道:“到了!”
顺势望去,却看到一座被大山环绕的小村落,大约也就是十几户人家,屋顶冒着袅袅炊烟。
“前头的路,马不好走,我带你步行过去。”封墨竹翻身下马,随即揽着她的腰身,将她从马上抱下来,轻声道。
山路难行,封墨竹一直拉着她的手,视线也放在脚下,生怕她摔倒般。
临近村落,封墨竹没带张小丫进去,反倒是伸手一揽,再次环抱住她的腰身,动作一顿。
眼神骤沉。
“抱紧我!”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
话毕,不等张小丫反应,封墨竹便脚下一个用力,身形轻巧地抱着张小丫上了屋子旁的一棵大榕树。
时至初秋,大榕树还算枝叶茂密,倒也能遮挡住二人的身影。
身体突然腾空,张小丫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封墨竹带她上了数米高的大榕树,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好在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他曾用轻功带她上过房顶,不然,肯定直接惊呼出声。
虽如此,但上次毕竟是房顶,所站的面积大,如今在这么高的一棵大树上,落在枝杈上,站都不好站。
见她紧张害怕的小样子,封墨竹异常受用。
“抓紧我,不然掉下去,我可不一定能接住你!”他出声提示道。
果然!
话音刚落,张小丫便又往他怀中凑了凑,软玉入怀。
两人都紧了呼吸。
“看那里。”封墨竹顺势扣紧她的腰身,示意张小丫往院子里瞧。
张小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大榕树旁正巧是个院子,许是地界偏远,院落中的房屋有些破旧,甚至屋顶还夹杂了些稻草砖瓦。
院里几个小孩在罚跪,抬着双手手掌外翻,娇嫩的手心处,赫然映着数跳红痕。
一人拿着竹条,在几人面前来回走动,隐约间,能听到小孩们隐忍的哭声。
“哭什么哭!”随着一声呵斥,几人颤了颤肩膀。
张小丫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略微思索间,抬眼看向封墨竹,眉头微挑。
他略带赞赏的望着她,嘴角微勾,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
下一刻,拿着竹条的人转身,样貌落入张小丫的眼中。
她不就是被毛蛋不小心用石头砸死的那个小孩的亲娘!
那这几个……
紧盯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几人竟就是毛蛋砸死人那日,跟毛蛋一起玩耍,也是作证毛蛋扔石头砸人的那几个小孩。
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丫眉头紧锁,转而看向一旁的封墨竹,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
脑子里已然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
封墨竹也没急着开口解释,反倒是瞥了眼院子,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张小丫心生疑惑,转头看向院子。
咻!
竹条划过空中,发出轻响。
啪啪!啪啪!
女子手拿竹条,双眼一瞪,挥舞着竹条立时便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个女童的双手手心,便多出两条红痕。
她身体微颤,疼得哭出声,求饶道:“啊!娘,别打了,别再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饶是如此,她依旧一动不动,跪在地上丝毫不敢躲。
脸上布满泪痕,脸上更是泛着异常的红晕。
一旁稍大些的男童,出手护着她,拦在她身前,朝女子求饶道:“娘!小红她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吧,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些,更经得住打,小红她生病了,经不住的!”
说话的这人,看着倒像是这几人中年岁最大的。
说是这么说,可那眼底明明还透露着一股惊惧。
女子倒也没就此罢休,下手却更狠,拿着竹条就往男童的身上抽,男童紧咬着唇,发出阵阵闷哼声。
“不要!娘,不要打小李哥哥!”唤做小红的女童紧抱着身旁的哥哥,低着头疯狂认错:“娘,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讨钱,不会再出错了。”
身形发颤,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
张小丫前世毕竟是做警察,一眼便看出这几人之间的不对劲。
这天明明已经深秋,几个孩童却依旧穿着单薄的衣物,身上更是脏乱不堪。
反倒是这女子裹得严实,也不像是缺吃食的样子。
更何况,封墨竹先前更是给了一万两雪花银,再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光景。
几个孩童身形消瘦,皮包骨一般,跟她刚穿过来时,一般无二,一看便是受了虐待的样子。
以及从几个小孩子的眼神中,发现他们对这女子,害怕的紧,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不该是孩子看母亲的眼神!
再说了,几个孩子几乎都差不多年纪,都叫这个女的叫娘,怎么可能?
“错了?!我叫你错!叫你错!”女子眼中更无疼爱之色,面目狰狞,出手带着一丝狠厉,口中更是依依不饶。
“就这么馋是吗?!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我养着你们,你们却不知道感恩!那还要你们有何用?!”
“啊!”小红吃痛惨叫,赶忙摇头,痛苦求饶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娘,别打了,小红只是饿了,才向赵大叔要了块饼,下昼,下昼我们再乞讨的时候,我一定看住她,保证多要钱!”小李边护着小红不再挨打,边求饶,做出承诺道。
几个孩子被女子的样子吓得缩成一团。
饶是如此,她也未停手一下比一下狠。
不像是面对孩童,倒像是仇人在面前般,毫不留情。
一时间,院落中充斥了竹条炒肉的啪啪声,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听着便让人觉得揪心般得疼。
可身为他们的娘,却不为所动。
脸上更多的是烦躁。
张小丫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就在这时,突然从屋里走出一壮汉,神色不耐,呵止了那女人的动作:“够了!春花,吵死了,教训教训就得了,等打死了,又是一堆麻烦事,还要去想办法找听话的小叫花子。”
“吃饭了!吃完饭,就给我滚去镇子上,今天要是再拿不到钱,你们就死定了!”壮汉走上前,踹了踹其中一小孩,口中骂骂咧咧道。
张小丫发现这人声音也很熟悉,仔细打量下,发现这人就是那日去邀月楼捣乱的其中一人。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诈骗组织。
这些个小孩,根本不是这女人的孩子,只不过是口头上唤她娘罢了,就如同怡红院里的老.鸨是一个道理。
从那男子口中,不难听出,这几个小孩都是流浪的小叫花子,被这几人抓来,做骗人赚钱的工具。
前世也有很多这样的团伙,拐卖小孩,再砍下他们的手脚,装作残疾人上街乞讨,更甚者设计陷害框钱,俗称碰瓷。
她们便是做着这个勾当!
春华走进一间带烟囱的屋子,应该是厨房,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些粗糠,面露不耐,走到几人身边,直接扔在地上,如喂猪一般:“吃吧!快吃,吃完了还要上工!”
孩子一拥而上,疯狂抢食,简直就像是灾荒年间,吃不上东西的灾民,平日里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苦。
他们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怪那女童会忍不住跟别人要食物,想必就是被这春花看到,才惹来这一顿打。
半晌!
另有几个壮汉从屋里罗贯而出,皆是那日在邀月楼露过面的男子。
“春花,你管好他们,我们去要钱了!”
“嗯!”春花双手交叉环胸,点头应声道。
男子走后,她便踹向孩童,伸手拽着其中一人的头发,便往外拖,迫不及待道:“够了,吃点就够了,你们是猪吗,吃这么多,快点跟我出去上工,下昼要是钱不够数,你们就给我等着!”
被抓的孩童根本挣脱不开她的手,只得努力跟上步伐,双手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手。
张小丫见状,心中不忍,作势欲动,打算上前救下孩子。
却被封墨竹扣着腰身,拦了下来。
她面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