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小丫想说的是,生活需要仪式感,但这些人肯定听不懂,她只得扯了这么一堆。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朱主事双眸微眯,几分审视、几分探究地看着她,片刻之后,问她:“你有几多东西?”
“七十竹筒,哦,不对,六十七,不,六十六竹筒。”
被那帮混混搞坏了两竹筒,送了一筒白衣大侠,她想留一筒给林大华。
那厮跟她鞍前马后的,也从没尝过呢。
见两人望了望她的竹篮,她连忙指了指外面:“牛车上还有呢。”
“打算卖几多钱一筒?”朱主事又问。
张小丫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东西制作起来非常麻烦,耗时耗力,制作周期要好几天,而且......”
“几多钱?”对方似是有些些不耐。
“十文,”张小丫当即回道,“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交易,我也不会漫天要价,就实打实说,十文一筒。”
在瓦市她卖八文一筒呢,到这里来,自然要稍稍抬高点。
“十文?”朱主事没做声,段师傅惊讶开口:“太贵了吧?你要晓得,上次野猪肉也才二十三文一斤,包括那些天天向上。”
张小丫晓得他会提这个。
“上次跟这次不同,上次那些天天橡上只是添头,说白,就不是为了卖钱的,而是为了帮我哥将野猪肉卖出去,所以,当时我也没跟您称斤论两对吧?”
“话虽这样说,但你这价格也相差太大了,”段师傅边说,边伸手自竹篮里拿了一竹筒出来,掂了掂分量。
“你这一竹筒也没有一斤吧,我就打它八两,八两卖十文钱,那一斤就是要十二文多。当时你们野猪肉卖二十三文一斤,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这个价格,那岂不是野猪肉其实你们只卖了差不多十文一斤,那可能吗?家猪肉都要十五呢。”
张小丫:“......”
这账算得......
幸亏她的数学还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微微一笑:“段师傅,您不能这么算的,您的意思是,当初我们一斤野猪肉和天天橡上,共卖给您二十三文,所以现在减掉一斤天天橡上的价格十二文多点,野猪肉一斤就是差不多十文是吗?”
“对啊。”段师傅点头,“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张小丫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你这样算的前提是,当时天天橡上的重量跟野猪肉的重量必须相同。我记得我哥当时卖给您的野猪肉是三十一斤,按照你这算法,必须天天橡上也是三十一斤才对,否则就不能这么算。而您很清楚,我当时的天天橡上肯定是没有三十一斤的,十斤都未必有。”
段师傅皱眉,摸摸头:“你这丫头说得我也糊涂了,太绕了。”
“其实不饶。这么说吧,算我当时的天天橡上是十斤,野猪肉是三十一斤,那您出二十三文是不是等于买了一斤野猪肉加上三两多点的天天橡上?”
见对方还没听懂的模样,她又补充道:“十斤摊在三十一斤上面,十除以三十一,就是三两多点对吧?”
对方“嗯”了一声,似是明白了。
张小丫继续:“所以,一斤野猪肉的价格不能直接二十三文减掉十二文,您不能这么算,因为天天橡上根本就没有一斤。”
“那我应该么样算?”段师傅似乎真给弄糊涂了。
张小丫汗哒哒。
所以今儿个过来是来做数学题来了吗?
张嘴刚准备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朱主事先开了口。
“二十三文一斤,共三十一斤,你当时总共花了七百一十三文。天天橡上十斤,若每斤十二文,就是一百二十文。七百一十三减去一百二十,等于五百九十三文,所以,按照现在这样的价格,当时的野猪肉一斤是,五百九十三除以三十一,十九文多点。”
朱主事面无表情,一口气说完。
段师傅:“......”
张小丫点点头。
总算有个会算账的。
“对,是这样的。所以当时的野猪肉价格是十九文多点,将近二十文。不晓得段师傅记不记得,当时您就是想要二十文买的,您说前日你刚买过别人的,就是二十文一斤,是我们要求二十三文,因为我们有天天橡上。所以,我们的价格其实是合理的对吗?”
段师傅便不再做声了。
朱主事自位子上起了身:“让人将那六十六筒都搬进来吧。”
张小丫心中一喜。
所以,这是同意这个价格了?
朱主事又示意段师傅:“清点清楚了让账房跟她结账。”
见朱主事拔腿作势就要走,张小丫连忙道:“邀月楼生意兴隆,想必六十六筒很快就会售空,您下次......还要买的吧?”
朱主事顿住脚:“下次你不是还会找上门来吗?”
这话说得......
虽然的确是事实,但是有那么点伤自尊。
张小丫嘴上自然不会承认:“那也未必,毕竟这道菜,这项手艺,全天下,目前独我一家。”
“全天下?”面瘫脸的朱主事听完这话都禁不住“嗤”了,“小姑娘,你这话未免说得有点大。”
“不,我说的是事实。”张小丫一本正经道。
朱主事凝眸看着她,似是在考虑她这句话的真假。
“你确定?”
“是,”张小丫点头,“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只传于了我一人,我确定、肯定、以及笃定,目前绝对是,以后不晓得。”
许是前世职业的习惯,她向来比较严谨,所以,虽打了满满包票,但她还是把话说得很客观。
以后是未知的,谁也不能保证。毕竟整个制作过程不是一人关在屋里就能完成,得去山上采橡子,得磨,难免不会被人发现或者学会。
“邀月楼生意如此兴隆,想必每日外出采买的人也不少,你们可以问问他们,可曾看到有别人卖过这天天橡上?”张小丫问他们。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做声。
见她的眼神跟她的语气一样坚定,朱主事又撩袍坐了下来。
“所以,你是想跟我们约定好下次买进的时间?还是想让我们付你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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