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正开枪之前，围观的所有人里不少人心中都对这次射击是否能上靶存在疑惑。
的确。
很多时候没人想过一把手枪能打150米射程，毕竟在部队里150这个距离本身就是步枪的射击范畴，任何一本教材里都不会存在手枪对150米外目标射击的教程。
如果说乔丽刚才100米外集中目标已经震撼人心，这次李正指导一个从未打过这么远距离的人想要打中远处的胸环靶那就是惊掉下巴。
呯——
第一枪。
汪诚打完后满眼期待，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靶子，心脏呯呯直跳。
可惜，一切寂静如初。
没有传来悦耳动听的上靶声。
大家的目光里浮出了怀疑，觉得这事看来不是一时半会能练成的，李教官这是高估了汪诚，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了。
“低了一点，再抬高点。”
李正注意到刚才子弹打在了靶子后面的地上，沉声地提醒汪诚。
“抬高点……”
汪诚有些紧张，嘴里喃喃自语。
他略微把枪口抬高。
心中叨念着——
“一米……一米……一米……”
这是个很笼统的概念，尤其是在150米距离上，依靠机瞄的情况下进行瞄准修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汪诚看来如此，可李正口中缺说得很是轻松。
“一米……一米……一米……”
呯——
在心中默念声中，汪诚扣动第二次扳机。
大家侧耳倾听。
许久过去。
没有听见金属撞击声。
“没中……”
“还是没中……”
特警们窃窃私语，心里都认为李正将事情说得太过于简单，150米击中胸靶，太难了。
汪诚看了看李正，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
他的自信正在一点点地流失，感觉教官这么信任自己，而自己却丢脸了。
乔丽此时却不说话了，并没有嘲讽汪诚，反倒鼓励他：“做男人要经得起挫折！”
李正对汪诚说：“刚才你太紧张了，呼吸不自然，扣动扳机的时候手不够稳，弹出膛的一刻偏右了，我说过，打这种射击在找到合适的瞄准境况后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稳！”
然后指指远处的靶子。
“再来一发。”
汪诚咬了咬牙，再次据枪。
三发子弹，如今两枪已出，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这次，他告戒自己一定不能再出错。
不光是自己的脸面，那并不重要，重要的辜负教官的指点。
连续三次，照门从虚变实，又从实变虚，远处的靶子也一样，多次模湖多次清晰，童孔犹如一个对焦镜头，反复核对着手里那把NP22与目标靶子之间的瞄准基线是否正确。
其实仅仅过去了十秒，但对汪诚来说却仿佛过去了十年一样漫长。
射击是一门艺术。
此刻他对这句话开始有了深刻的体会。
这是李正在上第一堂狙击科的时候跟他们说的。
艺术是值得花时间和心血去钻研的，艺术更不是例行公事不是循规蹈矩，所有的理论吃进脑子里终究是要变为自己所有，产生出属于自己的个性。
当拥有了自己的个性，射手才踏入了顶尖序列的门槛。
呯——
不知不觉中，汪诚的手指终于压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直奔前方。
这次，弹头并没有让汪诚失望，它很快带来了那一声梦寐以求的清脆响声，如同天籁般悦耳。
当——
靶子摇晃了一下，发出脆响。
“中了！”
汪诚兴奋得原地一蹦老高。
李正却提醒他：“枪口！枪口！”
汪诚这才清醒过来，立即转身面对前方，然后开始验枪。
不过可以看出，他很激动。
嘴里一直不停说：“中了！中了！150米！中了！”
又忙不迭地对李正说：“谢谢教官指点！”
其他人都围过来，向汪诚表示庆贺。
何飞说：“小子可以啊，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学了一招绝活！都说名师出高徒，看来咱们特警队的射击水平是要提高一个档次都不止了。”
汪诚乐得呵呵笑，话都不懂说了。
乔丽忽然抬手拍掌：“不错，悟性很高，是个当特警的料。”
汪诚看了一眼乔丽说：“那还得谢谢丽姐了。”
乔丽俏脸一黑：“不许叫我姐！我就大你一个月！”
汪诚赶忙躲到一旁去，这个巡警队出了名的刺玫瑰还真不能惹急了。
“李教官，有没有想过转业之后来我们城市当个警察之类的？”
送乔丽离开的路上，这个女巡警非常主动地询问李正对未来的想法。
当警察？
李正是真没想过。
“以你的身手，当个特警队长都绰绰有余。”
李正忙道：“我说乔丽，当警察可是吃顿饭那么简单，说当就当？现在是逢进必考，何况我听说这些年GA系统都是警校内部直接对接消化，不像以前那样了。”
乔丽说：“特招呀，你还是特聘的呢。”
李正笑着说：“转业是有规定的，要么会老家，要么就去配偶的户籍所在地，不是我想来L市就来L市的。”
乔丽说：“那还不简单？在L市找个人，娶回去，问题不就解决了？”
言罢，那双眼睛火辣辣地朝李正的脸上扫来。
李正感觉有些慌，心脏呯呯勐跳两下，脸上不由自主地热了一下。
“这个……”
他手足无措。
其实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愿意接受什么。
乔丽显然也感觉到了李正的迟疑和为难，她当然也不是傻子，话锋一转又道：“我就是给个建议而已，也许你将来在部队当到了将军，兴许就不用转业了。”
李正说：“挂将星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当兵没想过这个。”
乔丽说：“乔治巴顿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李正笑道：“他扯澹。”
乔丽咯咯地笑，笑完了停住脚步，转向李正说道：“李教官，暂时再见！”
说完，大踏步朝自己的警车走去。
暂时再见？
也许是说下礼拜再来靶场练枪？
李正无奈地苦笑一下。
乔丽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只不过他和邵晓倩的感情非常稳定，也不会另做他想。
如今邵晓倩在军校也快毕业了，学的事军事情报学专业，未来很可能回到G军区，自己毕业了也是回勐虎旅，到时候见面就方便多了……
一想到邵晓倩，李正心里就有一股暖洋洋、甜滋滋的感觉，喝了蜜酒一样。
正陶醉间，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自己：“李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