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青竹向苏桐说着园中发生的事情。
苏桐听着,却是摩挲着手里的手镯。
其实说句实话,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苏若欢这次也是狠了心的。
只不过她估摸着怕是下错了棋。
这二人无论是哪一个,又岂非是那等闲之辈。
终究还是岁数小了些,计谋浅了些,野心大了些。
她虽然并未入内,却是让丫鬟自报名讳,那脚下若生莲的走姿,那一声声
婉转如黄鹂的嗓音。
轻声细语,若是一般的男子,估摸着怕早就被她迷得心痒难耐。
“可那人,却是沉辞与赵怀俞……”
苏桐眸子里皆是鄙夷,她看着,看向窗外。
“眼皮子终究浅了些”
“窈窕淑女自是君子好逑。“或许还会有后续。
不知是何勇气让她竟敢以这方式。
苏桐不由得有些冷笑:“好一个未带伞,路过于此……”
这房中,苏桐的大伯母,大夫人刘氏替她寻了好些书,不过却是些《山海志》,《异闻录》罢了。
最重要的,还是有绘图的,也称得上是小巧玲珑,精致风趣了。
这些物件,若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或许确实算得上说是极好的了。
可奈何这苏桐的躯壳之下,住着的却是另一个灵魂,一个已经嫁人,经历了生死的灵魂。
如此这般说来,这些东西便是无法满足苏桐的了。
苏桐饮着温汤,看着不远处桌上放着的几本书籍。
是今日三夫人送来的,说是她年纪不小了,这平日里野惯了便也就罢了,可是这女子大了总有一日也是要嫁人的。
这《女戒》,女子必读的书籍自是不能不看的。
三夫人便是明里暗里嘲讽她没个女子的模样高门大户,她也不过是续弦。
苏家的女儿,无论是站在何地,处于何处,便都是要一等一的好。
更何况,她苏桐又是嫡女,二房的嫡女,老夫人嫡亲的孙女,一言一行更是比常人更好些。
苏桐拿起桌上的书,不由得轻笑:“这书,当真得拿给苏冉好些,我可用不上……”
苏桐有小小的喝了口温汤,听了青竹的话,放下碗先拿帕子压了压嘴。
一想到梦中“阎王”的他,总是会有阵阵的恶寒。
说是厌恶,却又过于夸张了些。
说是稍许不喜,却又感觉不止于此。而若说是害怕,苏桐承认,确实是有些怕的。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苏氏满门惨烈的场景,此时一见到他,便只感觉是胃里一阵的翻滚。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手起刀落之间,苏氏男丁便在一夕之间无半丝气息。
而那女子,便是为妓,秦楼楚馆,沙场军营之间,总是会有些身影,便是侥幸活下来又如何,不过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罢了。
她便是这般,方淮求了新帝,求他留苏桐一命。
能与沉辞抗衡的,普天之下,便也只有方淮了。
苏桐已经嫁入侯府,且已有身孕,便将她贬为妾,让她了度余生吧。
新帝真的准了,确实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的。
他方淮是新帝身边的得力大臣,为新帝登基谋划不少,这小小的请求,又怎会不应。
思及此,苏桐便又是感觉胃里翻滚。鲜红的血,苏家众人临死之时睁着的双眼,便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
苏桐此时虽是年岁小,但她也并不是坐以待毙。
循着梦中的记忆,苏桐回来不久便早已经打点了人,时刻关注着府中的消息,一旦有什么情况,便立即上报。
今日梅园发生的一切,却是让她恶寒:“果真还是个愚蠢的,竟也会用这法子,妄图引起燕王与沉辞的注意。”
青竹听着苏桐的话,不由的感觉阵阵寒颤。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她家的小姐吗,怎会用如此冰冷的语气,怎会神情如此可怕……
青竹再一次怀疑了,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苏桐不悦,那小命便也就因此丢了。
“你觉得害怕吗,青竹,”
苏桐语气冰冷,宛若修罗,浑身满是戾气。
“你只管记着,我就是你家小姐,是那个你从小便服侍的苏家嫡女,苏桐。”
“我的确变了,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