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让他为难,想要偷偷打掉这个孩子,担云沐阳不同意,这是他云沐阳的第一个孩子,是镇国公府的血脉,他怎能狠心放弃这样一条脆弱的生命?
况且,他欠风慕情的太多太多,自己怎能再辜负她一次?
就当他六神无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时,皇上派人偷偷联系了他。
风慕情本来都已经决定自己偷偷生下来,再对外说是自己抱养的,让这个孩子随她姓风,但云沐阳还是决定给她一个名分。
镇国公府不能给的,他云沐阳来给。
这道赐婚的旨意,不能由云静姝下,如今有了太后懿旨,则会更加引来皇帝的忌惮,更何况镇国公夫妻不同意的事情,云静姝也不会答应,便只能由皇上亲自赐婚。
所以他站在了皇上这边,用皇上给他的密信,等在了顺王的必经之路上,活捉了顺王,对摄政王被伏视而不见,只等天亮帮摄政王收尸,再宣称是顺王伏击了摄政王,导致摄政王身死。
若是让父亲知道,他必然不会让他这么做,所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他云沐阳个人所为,与镇国公府无关。
他知道自己此举,愧对‘忠良’二字,但要想得到一些东西,那必然得舍去另一些东西。
倒是云静姝,却觉得皇上没有这么好心坐看云家势大,“皇上这么轻易便同意了?还亲自下了旨?”
“臣活捉了南康叛王,这算是皇上的嘉奖,皇上问臣要什么,臣只要赐婚。”云沐阳把怀中的圣旨拿给云静姝看,云静姝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还真是,连玉玺都盖得好好的。
但云静姝心中还是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大哥,不是哀家多心,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仅仅是一个南康叛王,皇上就愿意看云家和风氏结亲?而且,南康战场之上,云家并未出多少力,就连南康叛王,都是......”
云静姝停顿了一下,脸色有轻微的变化,她缓了一缓才继续说了下去,“都是摄政王追击的,若不是摄政王和叛王的人同归于尽,这个功劳也轮不到云家头上吧?”
她就差没说是云沐阳捡了个大便宜了,但她话里的意思也直白得很,虽未直言,但胜似直言。
“太后您别多想,云家全家都在边境,又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入宫为妃,皇上此举,兴许也是为了拉拢云家,换云家对皇室继续忠心罢了。”他这个小妹,要比大姐聪明得多,也不知能不能湖弄过去?
若不是云静姝还算有几分了解小皇帝,还真就信了她大哥的这番鬼话,“大哥,你是不是答应了皇上什么?”
小皇帝是什么人?连自己母亲的娘家,也能说贬就贬的人,太后还政,摄政王身死,小皇帝再无后顾之忧,他会亲手送云家坐上和他势均力敌的位置?
云静姝苦口婆心的,“大哥,云家守住边境就够了,真的不必卷入朝堂之争,皇室本就忌惮云家,哀家还政,也是为了保全云家,若你是为了哀家,大可不必这样,哀家不愿让大哥违心,皇上也不敢动哀家的。”
云沐阳却摇了摇头。
“大哥!”
“太后不必再说了,臣心里有数。”
云沐阳拒绝和云静姝沟通背后原因,但他越是这样,云静姝便越是觉得有猫腻。
皇上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高于云家和风氏结亲的利益,他才会答应这种事情,但究竟是什么呢?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云静姝拧眉苦思很久,也想不出结果,“大哥,你和父亲都不把哀家当云家人了吗?有什么事都想要瞒着哀家,如果你不说,哀家便写信回去问父亲。”
云沐阳艰难的看了云静姝一眼,“......父亲不知此事。”
“不知道?”云静姝惊讶得站了起来,她还以为是云家和皇上结盟了,现在看来,只是云沐阳的个人行为。
“大哥,你究竟瞒了我们什么事情?如果这件事你是瞒着父亲做的,那肯定是父亲不同意的事,一个能和云风两家结亲对等的事情,能是什么小事吗?”
云沐阳脸上写满了心事,她又怎么视而不见?能让一个守边关的镇国公世子满脸愁容,那必然......
“大哥,哀家知道你不想辜负风老板,但皇上并不是你看上去的那般好湖弄,若是一朝不慎,说不定会将整个云家赔进去,你何不说出来,让我们一起解决?”
云沐阳觉得自己要被云静姝问得窒息了,若是她再继续抽丝剥茧下去,很难不将摄政王身死的事情和他恰好抓到顺王的事情联系上。
他站起身,“臣不能再宫中久留,这便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连云静姝的眼睛都没看,便转身要走,云静姝追了两步,“等等,大哥!”
云沐阳脚步顿住,“太后可还有事?”
云静姝吐出一口气,“既然大哥不想说,那哀家便不问了。”
云沐阳回身对云静姝拱了一下手,“臣告退。”
“大哥。”云静姝在嘴里咬了软肉一下,“小妹还有一事问你。”
云沐阳的后背一下子就绷紧了。
“不是询问你的事,是小妹的私事。”云静姝补了一句。
云沐阳后背放松,抬起头,云静姝自称小妹,又说是私事,她想问什么?
“听闻摄政王惨死,是大哥前去收的尸,那大哥肯定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对吗?”
云沐阳点了点头,“是。”
云静姝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继续问道,“那些伏击的人,真的都是顺王的人吗?”
云沐阳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件白色的小衣,那件白色小衣被鲜血染透,但是在衣襟处却有着不显眼的牡丹花图桉,和云静姝今日穿的宫装裙摆处的牡丹花何其相似。
云沐阳不可置信的望着云静姝,喉头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狼狈的转过眼,“嗯”了一声,然后迅速离开了慈宁宫。
云沐阳走后,云静姝跌坐在椅子上,想起摄政王死在峡谷里,该是如何的情形,一时悲从中来,久久不能释怀。
青娥和梅行走了进来,收走了已经凉了的茶水,换上了一盏热的。
“太后?您怎么了?”
云静姝回过神,“青娥,哀家有事要让你去办。”
“但凭太后吩咐。”
“哀家要你去查,大哥是什么时候和皇上联系上的?”
青娥吃了一惊,“世子和皇上?”
“对,是大哥和皇上私自交易了什么,父亲不知此事,你只需查他们联系上的那个时间。”
“是。”
梅行见云静姝疲倦的脸色,连忙帮她揉了揉额头,“太后是怀疑世子做了什么?”
云静姝闭上眼睛,“毕竟哀家姓云,若是云家出了事,哀家不可能坐视不理,不日大哥便会和风慕情大婚,但愿云家一切都好。”
“世子要娶风老板?刚才奴婢模湖听着是皇上赐的婚?”青娥对此事有所耳闻,本以为他们已经分开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先皇后没有留下子嗣,您也没有子女,世子又未曾婚配,小公子年岁还小,镇国公府这一代连个香火都没有,现在世子要成亲了,公爷和夫人定然开心。”
“但此事哪有这么简单?父亲母亲不同意这件婚事,就是因为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大,眼下皇上轻易成全了,哀家才觉得心内不安。”
梅行也道,“奴才也觉得,这不像似皇上能干出来的事。”
他们这位皇帝,聪明得很,怎么会做损己利他们的事呢?
云静姝觑了他一眼,“这种话,出了慈宁宫的门便不要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是,奴才省得。”
梅行给云静姝揉额头,青娥便退下去办事了。
揉得差不多了,云静姝抬了抬手指,梅行就停了下来。
“哀家不是让你盯着尚贵人的吗?她那里怎么样了?”
“回太后,今早尚贵人来了一趟,说想来看望见星,也想求见您,奴婢看她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便说您身体不适,让她回去了,淑妃娘娘也来过,送来了一些礼品便走了,说您得空的时候,再约您小聚。”
云静姝沉吟片刻,“尚贵人不能留,你盯紧些。”
“是。”
云静姝不说,梅行也知道,敢从慈宁宫里偷东西,那是万万不能再让她进慈宁宫了,早先青娥就拿那个木盒子的锁给顺子看了,顺子就说锁头又撬过的痕迹。
这尚贵人是会点小把式的人,可不能再让她趁虚而入了。
一连几日,尚飞语都想来慈宁宫见云静姝,但都被宫人给拒之门外了,起初尚飞语还觉得奇怪,以为是云静姝怨怪她被软禁时,她没有在皇上面前帮她说话,但云静姝并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而且秦芊芊她都放进去了。
后来她便想到了那封信,一定是少了一封信的事情被云静姝发现了,继而怀疑到了她的头上,所以现在才将她拒之门外。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端端的信少了一封,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她当初偷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