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摇摇头,“没有,但有宫人说,看见林太医往慈宁宫去了。”
“什么?可是太后的咳疾又严重了?!”皇上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那是尚飞语第一次在皇上的脸上看到这样担忧的表情,太后并非皇上亲母,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关系竟好到这种地步吗?
皇上从书桌后走出来,“小喜子,摆驾慈宁宫!”
皇上一眼都没有朝尚飞语这边看过,好像已经忘了紫辰殿里还有这么个人。
尚飞语跟着站起来,“皇上......”
皇上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也没有看上她一眼,径直出了紫辰殿。
尚飞语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怪异,她在紫辰殿里站了一会儿,便又一个太监过来了。
“尚侧妃,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您回宫。”太监又指着外头道,“皇上体谅您腿脚不便,特地让奴才给您准备了轿撵。”
“公公有劳。”尚飞语点点头,“皇上那样急匆匆的,可是太后那里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来传话的人并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样啊。”尚飞语状似随意问道,“皇上好像很关心太后,急得跟本宫话都没说,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吗?”
对于皇上的宠妃,太监没有防备,笑着道,“是的,起初皇上对太后还不是这样的,后来太后称病将政务都交给皇上之后,皇上便对太后改观了,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很是要好,说是亲母子也不为过。”
“咱们夏朝以仁孝治天下,天子和皇太后关系密切,这是好事,就连太后风寒,皇上也是忧心不已,令太医院停下所有的事情,专门为太后研制治疗咳疾的药丸呢!”
“多谢公公对本宫说这些,往后本宫也要对太后多加孝顺才是。”尚飞语低头上了轿撵,神色在轿撵上的帐幔后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皇上竟是这样在意太后么?到底是真心,还是在意云家的权势,所以故意装出来的?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尚飞语突然想到了她上次来紫辰殿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摔断腿,皇上为了营造后宫佳丽三千人,独宠她尚飞语一人的假象,所以特地传了她伺候笔墨。
说是伺候笔墨,实际上就是让她在紫辰殿里待上一个时辰,再回自己宫里。
她在紫辰殿里看到过一幅红梅图,那红梅图画得格外怪异,但又有趣,尚飞语驻足看了好久,直到皇上发现了,伸手将红梅图收了起来。
她记得当时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最终还是没有罚她,便让她回去了。
现在回忆起来,红梅图的右下角,好像就是画了一朵抽象的白云。
尚飞语一把抓住轿撵的扶手,心脏都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娘娘?”宫女以为她是有什么事,小声唤她,轿撵也停了下来。
尚飞语的另一之手捂住胸口,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按了回去,故作平稳的说道,“无事,继续走吧。”
皇上抵达慈宁宫的时候,古答应已经在林太医的救治下悠悠醒转。
云静姝就站在门口等着皇上,皇上疾步走过来,“太后,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身子不舒服吗?”
云静姝摇着头,略有深意的看了皇上一眼,“进去吧,古答应在里面等你。”
“古答应在慈宁宫?”
皇上走进去,林太医正在收拾自己的银针和药箱,“参见皇上。”
“平身,是谁生病了?”
林太医朝里间指了一下,“古答应的余毒已经拔出来了,但毒药已经伤及脏腑,臣也无能为力。”
“中毒?!”
林太医低头不语,这深宫里的事情,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管的?便是知道也,也该当不知。
皇上走进里间,看到了躺在榻上虚弱至极的古答应。
“皇上......”古答应看到皇上进来,眼睛里微弱的亮了一下,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皇上走进去,但没有握住她的手,离她还有一尺的距离,“怎么回事?你是如何中毒的?”
云静姝也走了进来,“古答应对哀家说,是尚侧妃逼她服食的毒药,她的婢女也被扔进了荒废的井里。”
“不可能!尚飞语怎么会做这种事?!”皇上转头看向云静姝,出声反驳,明明尚飞语刚才还在紫辰殿里和他说话。
古答应难以置信的看了皇上一会儿,眼泪缓缓从眼角流下来,她闭上眼睛侧过头,面朝里面,彷佛不愿再见到皇上。
云静姝的语气却无波无澜,“哀家已经命人去井里打捞了,古答应的住处也有人前去搜查了,真相如何,皇上不妨见过了再下决断。”
尚侧妃是他心爱的女子,少年人的初次心动,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当的。
换做是云静姝,刚才听到古答应交代出实情的原委,她也是震惊的,那可是见星的亲生母亲啊!
就算是古答应曾经让人推她下楼,但也该冤有头债有主,连累她人又算什么?
尚侧妃平常看着爽朗大方的,实则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晓岚毙命,古答应降位份,其实一点也没能让她消气,她忍到现在,就是为了今日。
古答应的眼泪落个不停,虽然林太医用了药,但她的腹中还是犹如刀绞,只是过了这么久,她已经麻木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期期艾艾的开口,“皇上,臣妾知道你只信任尚侧妃,可臣妾就算是嫉妒她,又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诬陷她呢?”
“臣妾也是人,臣妾今年才十六岁,臣妾还不想死。”
皇上抬起头,想将手放在古答应的头上,却又收了回来。
古答应还是面朝着里面,她的声音里有无尽的苦涩,“皇上,你可知臣妾的闺名是什么?”
皇上有些答不上来,“朕......朕知道你是太仆寺卿古松的孙女。”
“呵。”古答应笑了一声,笑声讥讽又苍凉。
云静姝走过去,弯腰替她掖了掖背角,“哀家知道你的名字,玉环,古玉环。”
古答应转过头来,满脸满眼的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