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这人十分有效率。
说要赎身,就立马出门找老鸨谈事情了。
老鸨听了裴仪的想法,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他强笑着问道:“三爷,天水郎君愿意……赎身吗?”
裴仪点头道:“他愿意的。”
老鸨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愿意吗?这……我还是去问问他本人吧。”
裴仪面露不虞。
这老鸨推三阻四的,分明是不想让她赎人。
哎,这未来变态大佬也真是可怜,就因为人长得好看连老鸨都扣着不让人走。
“你就算去问他也一样。”裴仪没好气地道。
老鸨尴尬地抿了抿唇,坚持道:“三爷,我们万菊窟有规矩,这里的郎君若是要赎身必须要本人同意才行。”
裴仪听到这话就有些火了。
这时,背后却传来声音道:“我愿意。”
裴仪回过头,就见一个美得雌雄莫辩的郎君自走廊的一头缓缓走来,挂在屋檐处的灯笼摇晃着。
他这一路走来,就像是入了画一样。
不愧是未来准大佬啊。
这颜值水平也太高了。
来者正是荀欢。
老鸨听到荀欢这番自我确认的话,嘴角顿时抽了抽,表情变得更魔幻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外来信一般。
“你……当真要赎身?”老鸨又重复问了一遍,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裴仪却是不耐烦了。
在原主记忆中,那种青楼老鸨为了能让姑娘小倌们卖个好价钱,估计压着不放人的情况比比皆是。
此时裴仪自己碰上这种事儿,不由得有几分烦躁,微微蹙眉道:“这是自然啊。如今人家郎君本人都已经开口了,老板是不应允吗?”
老鸨惊掉了下巴。
他有些夸张地用手托着下巴往上一推,难以置信地道:“应允,应允。”
裴仪问道:“要多少银两?”
“那个……”老鸨摸了下后颈,一副捡到烫手山芋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风情万种与游刃有余,尴尴尬尬地笑道,“方才,你拍下天水郎君便已经花了三百两,若是想赎身,那我可以酌情少一点……”
刚说到这里,老鸨就瞄到了荀欢那骤然阴沉的脸色。
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改口道:“……少一点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万菊窟有万菊窟的规矩。似……天水郎君这等颜值与才华兼具的……顶级郎君,那价格自然是……最高的。”
裴仪越听越火大,这老鸨弯弯绕绕的是不是不想放人啊?
她很不耐烦地道:“价格——我叫你说价格。”
老鸨特别为难,他悄悄摸摸瞅了瞅荀欢的脸色,试探性地比出五根手指,不确定地弱弱道:“五、五百两?”
荀欢嘴角微微上扬。
老鸨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小祖宗显然是觉得这价格合适。
不过,五百两这价钱真的太高了。
哪个脑子正常的公子会愿意出这个天价啊?
就连面前这位出手阔绰的裴三爷想来也不可能。
毕竟,前脚才花了三百两,若是后脚再来一个五百两,那一天的支出都快一千两了。
这可不是花钱了,这纯粹就是在烧钱啊。
“行。”裴仪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我身上如今没这么多现银,待会儿我的人会把银两送来万菊窟。”
老鸨惊呆了。
有没有搞错啊?
五百两就这么给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也太阔绰了吧?
老鸨禁不住看向了荀欢。
哦,他好像明白了。
估计是……他家小祖宗太厉害了,凭这……颜值与身段把那裴三爷迷得七荤八素的,不管出多大的价钱都愿意。
“我如今可以先带走天水莺歌吗?”裴仪客气地询问道。
老鸨僵硬地笑了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出来了,颔首道:“可以。”当然可以啊,他家小祖宗的眼神都能杀人,那意思不就是叫他赶紧放行吗?
“天水郎君,我们走吧。”裴仪道。
“嗯。”荀欢妩媚地应了一声,接着向老鸨行了个叉手礼,“老板,我走了。日后,你自多珍重。”
老鸨抬手擦了下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僵硬地笑道:“你……如今寻了个好去处,也要……万分珍重啊。”
荀欢乜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很有几分渗人,接着便转身走了。
老鸨拍了拍胸膛压惊。
哎哟喂,他最怕看见小祖宗笑了,那通常都没好事儿啊。
大堂里。
七杀看着裴仪带着一个漂亮郎君下楼走了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三爷莫非还想带人回家过夜?
王璞作为烟花之地的常客,却是对万菊窟的规矩很清楚。
能带人走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赎身了。
王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上好的白牙,乐呵呵地道:“三郎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你这是直接把天水郎君赎回家啦?”
“是啊。”裴仪笑着点点头。
七杀错愕地看向自家三爷,下一瞬便低垂下了眼眸,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若是细细体会便会发现他身上多了几分落寞。
“哈哈,那你好好回家享受,兄弟我就不送了。”王璞拍拍裴仪的肩膀笑着道。
他那副模样显然是还要留在这烟花之地继续逍遥。
裴仪心领神会,拱手告辞。
就这样,裴仪载着自家小侍卫以及新赎买的大佬坐马车回府了。
刚跨进大门槛,裴仪就听到远远有人喊道:“三爷,你回来啦。”
裴仪循着这声音一抬头,便瞧见一个形貌昳丽的男子跑了过来,不是杜衡又是谁。
杜衡一瞧见裴仪身旁又多了个好看男人,一张俊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三爷,你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郎君吗?”杜衡含枪夹棍地问道。
裴仪顿感不好,尴尬地笑道:“这是我朋友,艺名天水莺歌。”
哪个正经人会有艺名啊?
这年头有艺名的那都是妓好吗?
杜衡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三爷,府中有一个济安还不够吗?你又去烟花柳巷之地找一个人回来!”
裴仪暗道要遭。
她怎么就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醋坛子呢?
“你误会了。”裴仪苦哈哈地解释道,“天水莺歌真是我朋友,我对他没别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语言配上裴仪这个常年行事浪荡的人却显得如此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