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书中所写,这位大佬野心勃勃,一回到楚国就设法得到了皇位,接着就发起攻势横扫九州,是后期男主萧君临最强有力的对手。
既然大佬志在九州,那日后大周必定会成为他要扫除的障碍之一。
到时候,裴家势必要与这位大佬正面刚上。
裴仪一想到这些,心就凉了大半截,哪里还有什么躁动的心思。
她突然觉得自己将七杀留在身边贴身伺候,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七杀毕竟已经跟了她这么久了,要是她突然把人调离开,难免会引起揣测与不安。
裴仪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可以把七杀暂且支开的绝妙法子。
她吩咐道:“我听萧世子说,晏家大小姐被内卫秘密押解来京都了。你去打探一下晏家大小姐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她需要什么帮助,你让人及时告诉我。”
七杀暗忖,既然是由内卫秘密押解,那晏家大小姐究竟被内卫安置去了何处,这就很难打探。
打探到了之后,还要设法与晏家大小姐取得联系,这又是一大难题。
取得联系之后还要设法保证晏家大小姐的安全,这又是新一大难题。
总而言之,三郎交给他的这项任务,执行起来每一步都很艰难,可谓是难中之难。
如此以来,自己整日在外面奔波,必是又不能如从前那般随时护卫在三郎左右了。
七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自打三郎一脚踏入政局以来,他和三郎总是聚少离多。
在万寿县时,他护送三皇子入京,整整十天他都没法在三郎身边。
那时虽说形势危险,可他也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念三郎。
后来好不容易返回三郎身边了,他又很快接到新的任务——要去护送赫连临玉回突厥。
这一护送就花去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等他终于又回到三郎身边,这还没好好温存几日呢,他又要离开三郎了。
七杀很是不舍。
但他转念一想,三郎把这等困难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磨练。
倘若他因为舍不得三郎而拒绝了这项任务,这得让三郎多失望呀。
他可不想在三郎眼中成为一个没有大局意识的浅薄之人。
思前想后一番,七杀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应道:“遵命。”
此事做起来很麻烦,七杀在应下之后就匆匆离去着手谋划起来。
裴仪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少年郎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空空落落之感。
其实,一群相貌出众的郎君整日在她眼前晃悠——而且这群郎君不只是空有长相,还个个都颇有本事,裴仪要说没有一丁半点儿的心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在裴家真正脱离险境之前,她哪里有心动的资格?
只要这位大周皇帝在位一天,她这个假充男儿郎的女子身份就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若是有人拿她身份做筏子,裴家肯定会招逢大难。
裴仪一想到这些,心情就不免有些沉重。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说:美人就是拿来欣赏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看看就行,真要上手,还是算了吧。
数日后。
京都某家酒楼里,有人神神秘秘地议论道:“你们说,如今京中谁最厉害呀?”
京中各位大佬的状况——虽说平民百姓不太熟悉,可这一向是百姓们想要八卦的话题。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了起来。
“肯定是白司徒!”
“一定是白司徒。去年,白家在寿宴上遭遇刺客,陛下专门派出禁军为白家捉拿凶手——就这等待遇是一般大臣能有的吗?”
“说的对。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肯定是白司徒了。照理说白家老太君在寿宴上去世了,白司徒就该丁优。可陛下偏偏就让他夺情复职。”
所谓“丁忧”,是指官员遭逢父母丧事,就该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丧,期限一般为三年。三年守丧结束后,官员再官复原职。
而“夺情”则指的是,官员在守丧期间得到起用。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一般是在皇帝觉得某事非得要某位官员处理时,才会采取“夺情”的方式。
可以想见的是,能够让皇帝采取“夺情”的官员,那一般都是极受信任与重用的官员。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人不为感慨地道:“如今白司徒风光无二,可谓是无人匹敌。”
但那个挑起话头的青衫中年瘦削男人却诡秘一笑,皮里阳秋地道:“未必见得。”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他。
有人好奇地问道:“难道如今还有比白家更得圣宠的?”
青衫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道:“若要说圣宠,如今京中的各大家族怕是没有谁能跟白家比。可要争论起谁最厉害,白家恐怕还没法称老大。”
经他这么一说,有的人回过味儿来了。
最得圣宠的未必就见得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也未必见得是最得圣宠的。
“不是白家,那能是谁呢?”有人困惑地问道。
很快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小声道:“还不是……”
后面的话这人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拿起筷子做了个比剑的姿势。
有人心思活络的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说的不就是军功起家的裴家么?
不过,京都众人对裴家讳莫如深,准确地说,是畏惧甚深,私底下一般连名字都不太敢提,只敢像这种以别的事物来做指示。
但有那大胆的直接说了出来:“确实是裴家呀。前阵子京都那么乱,裴家可不就越来越厉害了?”
这话说得有点隐晦,其实指的是数月前五皇子率兵逼宫,后来裴家率军勤王之事。
众人顺着这思路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儿事。
裴家本就军功赫赫了,如今还有救驾之功,那不就是更为煊赫了吗?
虽说明面上白家风头很大,可事实上裴家才是那个更高调的。
有的人竟然大着胆子神秘兮兮地分析道:“听说,裴相国对圣上并不怎么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