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临玉拿出猫眼石扣针抛了下又接住,笑容里透出几分危险之色:“定情信物都有了,三郎还敢不认吗?若是我毒发身亡了,三郎肯定要为我殉葬的。”
裴仪气狠了倒也冷静了下来,皮里阳秋地笑道:“所以嘛,我既不想殉葬,你也不想毒发,那咱们彼此就真诚一点,祝愿咱们友谊长存。”
赫连临玉看着她,露出又爱又恨的神色来,悻悻地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
裴仪板着脸道:“别乱说话,这屋里哪来的女人?”
赫连临玉噎了一下,恨恨地转身走了。
七杀站在长廊外,见赫连临玉带着怏怏之色走了,不由得面露沉思之色。
这时,他听得屋里的人吩咐道:“无咎,你进来。”
七杀听到“无咎”这名字,心里头暖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乖乖进了屋,见到自家三郎就坐在书桌后面,心里爱得不行,恭敬地问道:“三郎有何吩咐?”
裴仪见他终于又把称呼改为了“三郎”,不由得老怀大慰。
她想了想,审慎地问道:“刚刚屋里的话,你都听到了?”
七杀摇摇头道:“没有。”
裴仪觉得他这摇头的模样好乖好乖哦,让人想挼一把。
她收起这泛滥的母性之爱,惊讶地道:“你耳力不是很好嘛,屋里的话你听不见?”
七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本来想偷听的,但怕三郎你生气,我就没听了。”
裴仪顿时放了心,方才屋里的情形那么羞耻,要是让七杀都听去了,那她还做不做人了?
她觉得面前这少年实在是乖巧可爱得打紧,忍不住把自己的整蛊事情分享出来。
“我方才给杜子账说,我给他下了毒。”裴仪坏笑着小声道。
七杀很惊讶,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你什么时候下的毒?怎么我不知道呀?
裴仪看到少年这副惊讶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坏兮兮地道:“我当然是骗他的呀。杜子账当时敢吓唬我,我难道还不敢吓唬他吗?就看谁先被谁吓死。不过,要是他真敢坑我,那可就别怪我真给他下毒了。”
她说话的时候格外有神采,七杀觉得他家三郎好像在发光一样,又坏又惹人爱。
裴仪想到方才赫连临玉那脸色大变的模样,就乐不可支。
她偷着乐了一会儿,招招手道:“无咎,你过来。”
七杀乖乖巧巧地绕过书桌走到了她身旁。
裴仪摆出一副密谋大事的神情来,将声音压得极低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秘密我只给你一个人说过,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七杀怦然心动,只觉得自己在三郎心中如此与众不同,每每都能得到三郎的特殊对待。
他越发乖巧,弯下腰来凑到裴仪身旁,也将声音压得小小的道:“三郎请讲,我一定守口如瓶。”
裴仪看他这么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七杀一颗小心脏嘭嘭直跳,原本古井无波的俊脸也渐渐染上了红晕。他好想三郎再摸摸他哦……
裴仪小小声地胡扯道:“我其实偷偷学了点医术,但这些年从来没用过,就连我阿爹都不知道我在医术上还有两把刷子。”
这些话是裴仪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她原本是想乔装假扮成一个神医给七杀看诊,可这样一来会十分麻烦。
试想一下,她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完美地在“神医”出现的那一段时间里让“裴三郎”保持消失状态呢?
七杀如今身体亏损严重,她不可能一次性就能给他看好的,显然要定期复诊。
如此一来,她就要反复找借口乔装打扮成神医给七杀看诊。
行骗一次还好,如此反复几次,这种自作聪明的法子很容易被人拆穿的。
到时候岂不是更难收场?
所以,裴仪觉得,与其另造身份来掩饰自己会医术的事实,还不如直接告诉七杀说自己会医术。
反正她发现七杀这孩子似乎对她有种迷之信任,她就算说自己会医术,七杀应该也不会怀疑多想。
果然,七杀听了她的这番话后,没去怀疑她什么时候会的医术,而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三郎好厉害,什么都懂。”
裴仪看七杀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这点医术都是从书里学来的,到底是个啥水平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我至今也从未给人诊治过。”
七杀很捧场地道:“三郎你这么聪明,医术一定很好的。”
裴仪脸颊微微泛红,心说少年你这么信我,我都不忍心继续忽悠你了。
但理智告诉她,忽悠还是得继续,不然医术这事儿解释不过去。
裴仪一脸认真地道:“无咎,如今你身体亏空。”
“那岳神医也只能为你延续十年寿命。”
“可我不信你只能活这么点岁数。”
“所以,我想……咱们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来给你诊治,万一我们就成功了呢?”
七杀心里感动得不行,但转念一想:三郎从来没给人看过病,而且三郎还只是纸上谈兵,万一她一个不留神就把我给医死了呢?我倒是不怕死在她手上,就怕她会因为医死我而伤心。
七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前安慰三郎一番,好叫三郎将来没有心理负担。
于是乎,他想了又想,终于想好了一番措辞,乖乖巧巧地道:“我都听三郎的。要是医治不成功,或者我连十年寿命也没延长到,那一定是我的问题,不是三郎你的问题。”
裴仪被梗了一下。
她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少年的额头,故意虎着脸道:“说什么丧气话?你是觉得我亲自出马了,会害得你走得更快是不是?”
七杀看她似乎是不高兴了,心里顿时急了,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我是说……生死有命。就算最后没成功,那也是我命中该有此一劫,跟三郎你的医术好坏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