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集听裴仪都发话了,只能悻悻应下,但又不放心地交代道:“三郎,我就在门外等你。要是这什么神医再说不着边际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岳神医脸上挂不住。
他本就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如今叫萧君集这般奚落,他哪里受得住,当即发作道:“我这尊小庙供不起诸位大神!诸位请回吧,今日不宜看诊!”
萧君集登时便火了,大怒道:“你跟我家老爷约好了时间,哪儿来的脸临时变卦?!你自己死不要脸说下流话,现在还敢摆脾气?!”
霍渊也满脸怒色。
他本就是皇族,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脾气一点都不小。
更何况今天这事儿本就是岳神医这个色鬼有错在先,如今这人还敢跟他们摆神医的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一句不看诊就不看诊了?”霍渊横眉怒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句话就想打发了我们?还岳神医?”
“不知道是谁给你安的神医名头!本王看你本事没有,架子倒摆得挺足!”
岳神医听人讥讽他没本事,当即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道:“殿下难道是想对我用激将法?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事有的是,但就是不想用在你们这群人身上!”
裴仪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寒声开口道:“阁下行走江湖多年,应该知道江湖规矩。”
“你既然早已与我定好了今日看诊行医,那就断没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岳神医的目光在裴仪的脸上黏糊糊地绕了一圈儿,流里流气地道:“裴三爷,不是我不讲规矩,是殿下他们太过欺辱人呀。”
“你既然知道要称他一句‘殿下’,那就该知道尊卑有别。”裴仪面容冷肃,无形中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她斜睨着岳神医道:“你不过就一个江湖郎中,见了皇族中人还不行礼下跪吗?还是说……在你眼里,得了个‘神医’的名头,就比皇帝还要大?”
霍渊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就微微挺直了腰杆,嘴角也微微上扬。三郎在帮他说话呢,他开心~
萧君集酸不溜丢地小声补充道:“我是淮南王世子,照理说,姓岳的也要给我行礼。”三郎光顾着维护霍渊,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
裴仪忍俊不禁,无奈地笑着瞥了一眼站在门槛处的萧君集。
萧君集立马回以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无声表示自己可委屈了,自己也要三郎爱护呢!
七杀默默看着萧君集和他家三郎眉来眼去,心里又酸又懊悔。他刚刚就该直接拔刀教训这狗神医的,这样三郎就不会被萧君集他们牵住目光了。
岳神医被裴仪扣了这么一顶大帽,脸色登时变了变,嚣张气势收敛了许多。
没谁能大过皇帝去,谁敢有这样的做派,那就是找死。
岳神医心头有了畏惧,但他也没像裴仪说的那样对霍渊行礼问候,而是辩解道:“裴三爷,我敬重陛下不假,可也不能因为对方是个皇子就能随便欺负人呀。”
“难不成只要是个贵族就能踩人一头?那我这平头小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裴仪听到这等胡搅蛮缠的话,面色愈发阴沉。
她沉声揶揄道:“你开口第一句话便轻薄于我,三殿下和萧世子没让你给我磕头道歉都算是轻了,你有什么脸叫屈?”
“要是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岳神医本事没有,却对看诊之人诸多轻薄,岳神医觉得自己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
这话是警告,也是威胁。
岳神医不能不有所忌惮。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还有别的打算。
岳神医换了副嘴脸,涎皮赖脸地笑道:“三爷别见气。”
“若是三殿下和萧世子让我救人,我铁定不救。”
“可三爷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让我干事,我肯定办。”
“别说三爷你原本就和我定好了时间,就说三爷你今天亲自到访了,我也不可能让你白跑一趟。”
裴仪不想和这人继续浪费时间,干净利落地道:“既然岳神医答应看诊了,那便开始吧。”
岳神医笑得很是轻浮,吩咐道:“那便请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三爷与病人留下来便是。”
这要求无可厚非,裴仪颔首应了下来。
七杀等人虽是心头不愿,但还是退到了屋外。
岳神医紧跟着就走过去关上了门窗,美其名曰自己看诊的时候不许旁人窥视。
萧君集看着紧闭着的黑漆木门干瞪眼,脸上虽有不满,但嘴上也没说什么。
霍渊因为方才裴仪给他撑了腰,他现在心里头都还觉得飘飘然,脸上浮荡着颇为发痴的笑意。
萧君集很看不来情敌的这副模样,向七杀低声吐槽道:“你看他那副发痴的样子,就跟个傻子一样。他干脆也跟着杜子账去看下脑袋好了。”
七杀也很看不惯霍渊这副嘚瑟发痴的模样,紧抿着嘴唇一言未发。
屋里。
岳神医给赫连临玉查看了半天,脸色很是凝重。
过了一会儿,岳神医的眉头舒展开来显然是找到了解决方案。
但他也不进行下一步行动,而是老神在在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等着裴仪去询问的架势。
裴仪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人的神医派头可真足。
她忍着不适问道:“岳神医,杜子账这情形能治吗?”
岳神医这才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缓缓笑道:“救当然能救,不过,得需要一副药引。”
他笑得很是淫邪,说完这话就不动声色地来摸裴仪的手。
裴仪当即黑了脸,将双手负于身后,冷声道:“岳神医最好手脚干净些,不然伤了和气就不好看了。”
岳神医露出抹高深莫测的笑来,胸有成竹地道:“三爷,我说了需要药引。要是没有药引,这位杜郎君的病就没法治。”
裴仪强忍着不适问道:“需要什么药引,神医你尽管说。”
岳神医直勾勾地盯着她,淫邪地笑道:“你。”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明示:除非你和我好一场,不然我就不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