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目光里满满都是鄙夷,讥讽道:“顾公子深夜献媚实在是令人作呕,真当我家三郎的后院是谁能进的吗?”
萧君临惊怒交加,心里还有难言的屈辱。
他今夜前来本就是存了试探的心理,方才故意说帐子会投下身影的话也是为了诈一诈裴仪。可这七杀说话委实气人,竟然当他萧君临是这等主动投怀送抱的下流之徒!想他萧君临要什么女人没有,犯得着来引诱裴仪一个断袖?!
裴仪听得七杀这么一说,总算是从惊慌无措中醒过神来。
她兀自冷静下来,故意摆出满脸玩味之色,放浪地笑着撩拨道:“顾兄若是有意,今夜可真是美景良宵。”
萧君临本就情绪有所波动了,再一瞧见裴仪这副涎皮赖脸之态,他顿时觉得自己被当成一个花楼小倌看待了。
就算是普通百姓遇到这等情况都会愤怒,更遑论说似萧君临这等自恃身份的贵族子弟?
他当即火气上脑,花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满面怒容。
可虽然他面上勉强维持了平静,但语气却是硬邦邦的:“三爷误会了。我今夜只是好心提醒而已,并无他念。淮喻告辞。”
话落,萧君临拂袖而去。
裴仪见这位不速之客走了,那颗高高悬挂着的心这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七杀凝视着身旁的心上人,温和地低声安抚道:“三郎放心,顾淮喻只是试探你,实际上压根拿不准你的身份。更何况,三郎方才主动相邀,那顾淮喻羞愤难当,怕是再也不敢怀疑你是女人了。”
裴仪听到这番安慰就心情复杂得很。
当时,萧君临那句帐子会有投影的话一出来,她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女儿身曝光了。
若不是七杀反应快,直接反将了萧君临一军,她今晚就落入萧君临的圈套了。
想到此处,裴仪真是满脸苦涩。
这一日之内,她已经好几次感到自己被大佬碾压了。
尤其是今晚,这等碾压之感实在是太强了。
萧君临观察入微,步步试探,直接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人都慌了,完全被压得不知如何反应。
七杀却是镇定自若,应变极强,短短时间内直接化解了萧君临的攻势。
她若不是经由七杀提醒,直接就陷入自己已经暴露的恐慌中拔不出来了。
这果然大佬只有跟大佬较量。
书中萧君临这个龙傲天男主最强有力的对手就是楚临泽(七杀),也就只有这两人才是过招之间有来有往。
像她这种普通人如果不幸遇上这两位大佬出招,就完全是个被碾压当炮灰的命啊。
裴仪一张俏脸都拉长了一个苦瓜。
她盘腿坐在地铺上,垂头丧气地道:“我怎么就这么笨啊……”智商在两个顶级大佬面前完全不够用啊,就跟玩儿似的。
“三郎很聪明呀。”七杀正经八百地反驳道。
裴仪觉得这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她觉得自己被顶级大佬当小孩子一样哄了。
“今晚,三郎反应好快的。如果不是你那句主动相邀,顾淮喻也不会恼羞成怒。经此一事,他怕是再也没脸来怀疑你了。”七杀目光里都是欣赏,难掩喜爱地道,“三郎你这就叫……神来之笔!”
裴仪丝毫没有被安慰到,苦哈哈地道:“你就别哄我了。要不是你讥讽说顾淮喻是在献媚,我又哪里反应得过来?”
七杀没觉得自己的应对有多出色。
他好认真地道:“三郎你也只是暂时反应不过来而已,我一出手你不就立马反应过来了吗?再说了,我会的这些都是三郎你教的呀。三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裴仪被夸得莫名其妙。
她懵逼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了?”
七杀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道:“三爷亲自给我讲书,还专门挑选书籍给我看。我所知道的种种都是三爷你手把手教的呀。”
裴仪顿时呜呼哀哉,更觉得难过了。
老天爷啊!
同样都是看书,看的还都是同样的书。
为什么大佬看完书就是这般活学活用,应变力极强,而她就……差了这么大一截呢?
裴仪正这么想着,就见自己面前的小侍卫突然站了起来。
然后,这小侍卫就拿了条干净的帕子,接着跪坐到她身旁,俨然要给她擦头发的架势。
裴仪眼皮直跳,连忙伸手去接七杀手中帕子,尴尬地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七杀却没有将帕子递给她。
少年郎乖乖巧巧地跪坐着没起身,红着脸认真地道:“我想伺候三郎。”若是不能侍寝,在其他方面亲近一下三郎总可以的吧?
裴仪连连摆手道:“那倒不用了。”大佬给她当侍卫就已经不错了,难道她还敢让大佬当一个伺候她生活起居的贴身小厮?
七杀见裴仪拒绝了,心里不免有几分急了,微微鼓着脸颊很认真地再一次强调道:“我真的想伺候三郎。”
他说着就主动拿着帕子给裴仪擦头发。
裴仪总觉得让一个未来楚国大佬给自己擦头发怪怪的。
她扭过身去便要拿帕子,劝道:“我真的自己来就行了,不用你伺候。”
七杀却是卯足劲非要伺候自家心上人。
没办法,共赴云雨是暂时不能再实现了,那他总得给自己在其他事情上谋取点福利吧?
两人就这样你夺帕子,我躲避。
几个来回过去,裴仪在混乱中重心不稳,直接往七杀身上扑了过去。
顷刻之间,七杀便躺在了地铺上,而裴仪则是双手撑在两侧压在他身上。
若不是裴仪反应快及时伸手撑住了地铺,她可就直接倒下去亲七杀嘴上了。
两人就这般维持着动作,谁也没动。
裴仪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人,心跳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因为突然扑下来而受了惊,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七杀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心跳也如同小鹿乱撞。
他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暗搓搓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主动搂抱住三郎——反正看这样子今晚估计是要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