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鹦鹉深觉遭到挑衅,在鸟笼里飞了起来,试图以自己的气势以及高贵身份压到对方。
它气愤地嚷嚷着重复道:“我是三殿下的鸟!”
红毛鹦鹉看都懒得看它一眼,不屑地重复道:“我比你大!”
翠绿鹦鹉遭受到了鸟生的巨大侮辱。
它在鸟笼子里上蹿下跳,怒吼道:“王八蛋!”
红毛鹦鹉不动如山,凉凉地重复道:“我比你大!”
翠绿鹦鹉好气哦,在鸟笼子里飞来飞去,杀气冲天地吼道:“臭不要脸!”
红毛鹦鹉优哉游哉地抓着脚底下的细木杆子,根本动都不屑于得动,冷漠地重复道:“我比你大!”
翠绿鹦鹉七窍生烟,两只翅膀扒在鸟笼子,似乎恨不得将红毛鹦鹉生吞活剥了。
裴仪觉得若是鹦鹉也会哭,这只翠绿鹦鹉怕是要被红毛鹦鹉给气哭了。
正在一直酣战的翠绿鹦鹉终于察觉到了已经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裴仪。
它飞扑着翅膀转向裴仪的方向,隔着鸟笼子栅栏,可怜兮兮地喊道:“三爷万福!三爷万福!”
裴仪不免觉得惊喜。
护在她一旁的七杀不觉莞尔,颇有几分小嘚瑟地道:“它总算学会这一句了。”
裴仪扭头看向自家小侍卫,好笑道:“那只红毛鹦鹉是你买来的?”
七杀老实巴交地解释道:“是二爷送给我的。”
裴仪一头雾水,疑惑道:“我二哥送你鹦鹉?”
她二哥是什么时候和她家小侍卫关系这么好了?
常年送点风月画册就算了,这都送起宠物来了?
七杀一五一十地坦白道:“昨天,我去裴府向老爷汇报最近的情况。”
“二爷正巧碰见了我,就向我问起了三爷你的事情。”
“聊得多了,我就提起了鹦鹉的事情。”
“二爷就把他院子里的一只红毛鹦鹉送给了我,说是可以辅助驯养别的鹦鹉。”
“我本来是不太信的。但今日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裴仪瞧了瞧那只红毛鹦鹉,神情一等一的冷傲,倒是有股说不出的嚣张,尤其是那等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很有点她二哥的影子。
“二爷当时说这红毛鹦鹉一看就和我很合。”
“我养了一日,发觉确实如此。”
是啊。
裴仪心里暗暗感慨,瞧瞧那一起不屑于多说一句话的冷漠样子可不就像他家小侍卫七杀么?
不过,想着那翠绿鹦鹉脏话颇多,裴仪问道:“你难不成骂了那绿毛鹦鹉?”
“不曾。”七杀明白自家三爷的顾虑所在,别有深意地提醒道,“鹦鹉都是跟着主子学舌,主子说什么,它便说什么。”若是它先前的主子动辄脏话连篇,那它自然有样学样。
后半句话七杀没有说,可谁能听不出来呢?
裴仪很有些惊诧。
如此说来,翠绿鹦鹉的脏话全都是霍渊教的?
不过,霍渊这人本就暴躁,平日里说点什么“王八蛋”之类的话好像也不算太让人惊讶。
“那只红毛鹦鹉叫什么?”裴仪问道。
“大将军。”七杀答道。
“那这只绿毛鹦鹉呢?”裴仪又问道。
七杀理直气壮地道:“狗蛋。”
裴仪禁不住笑了,打趣道:“你都起的什么名字呀?”
那翠绿鹦鹉深觉侮辱,扒着鸟笼子撕心裂肺地吼道:“碧玉!”
“碧玉!”
“碧玉!”
裴仪转头看向这只鹦鹉,好奇地笑着问道:“你的前主子给你取名叫碧玉?”
翠绿鹦鹉激动地嚷嚷道:“我叫碧玉!我叫碧玉!”
裴仪被逗得直笑。
碧玉。
小家碧玉。
碧玉妆成。
这霍渊可真是个文艺小青年,瞧瞧都起的些什么名字啊。
然而,她家小侍卫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你现在叫狗蛋。”
“碧玉!”翠绿鹦鹉气愤地争辩道。
“狗蛋!”
一声鹦鹉特有的犀利嗓音突然呛声。
原来是那只红毛鹦鹉开口了。
翠绿鹦鹉好气哦,扇着翅膀在鸟笼里撞击,大喊道:“碧玉!”
“狗蛋!”红毛鹦鹉毫不示弱地重复道。
与此同时,那一只缩在角落里睡觉的西施狗阿衡也被吵醒了。
它很不耐烦地对着绿毛鹦鹉的方向汪汪吼了两声。
绿毛鹦鹉出于天生性的畏惧,往远离西施狗的方向缩了缩,但还是不服气地喊道:“碧玉!”
红毛鹦鹉鄙夷地重复道:“狗蛋!”
西施狗阿衡立马跟着嚎了两声:“汪汪!”
裴仪乐得直笑。
得了,她这书房看来是安静不了了,热闹得很。
接下来的日子,裴仪主要忙于备考,但京都上下也极不太平。
九月,授衣。
(注:“九月授衣”出自先秦佚名作品《七月》,大意是九月天凉了,可以添衣服啦。本文此处用法没什么实意,只是为了行文不单调。)
临河县前县令李睿知与清河郡太守冯伍德贪腐一案引起朝堂震荡。
各路州郡担心朝廷以整治贪腐为名收拢地方权力,州郡长官人人自危。
五皇子作为该案的领头人逐渐受到官员弹劾,且处处遭人掣肘。
五皇子虽有皇帝支持,但不堪其扰,放弃继续推进肃清朝野之举。
“我这五弟可真没有魄力,做事虎头蛇尾的。”四皇子在府邸寝殿里吃着进贡的蜜枣,满含鄙夷地哂笑道,“既然开了头,那就要有勇气做下去。他就这般轻易被地方州郡给震慑住了,以后谁还会服他?”
谋士在一旁拍马屁附和,心里想的却是:五皇子魄力不足不假,可若是这事让四皇子去做,四皇子也未必能坚持得下来。
十月,获稻。
御史台状告勋府中郎将裴玄挺克扣军饷。
勋府乃是大周的军府之一,与其他军府的最大区别在于——勋府的士兵几乎都是贵族子弟组成,这从其名称也能看出一二:“勋”,功勋,贵也。
勋府的最高职位便是中郎将。
裴玄挺二十一岁便已经坐到了这等高位之上,本就引得四方不满。
此次有人状告他克扣军饷,朝堂上下顿时趁机掀起了一股针对他的弹劾之风。
其风之盛,来势汹汹。
众人都以为先前裴玄纵贪墨一案不足以让裴家伤筋动骨,那此次裴玄挺克扣军饷一暗定能让裴家不死也要扒层皮。
然而,浩浩荡荡的弹劾之举持续约莫半个月后,风向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