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今日前来没有用拐棍,站起身来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的。
裴仪原本想当没看见,可奈何男人那跛脚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她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
这下子,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狗暴君是故意想让她扶着走路呢。
裴仪倍感好笑。
她伸手扶住男人的胳膊,哂笑道:“殿下这腿还没痊愈吗?”
霍渊知道对方在涮他,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他恼羞成怒地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哪能那么快就好了?”
裴仪逗弄心起,坏兮兮地笑道:“可我听府上的人说,那晚,殿下爬树找我的时候,动作可特别利索呢,一点不像是跛脚的人。”
霍渊面色一僵,随即恼恨地道:“谁给你说的?这人真是其心可诛!”
“本王的脚明明都还没好呢,怎么可能动作利索?”
“如果利索,那也是因为本王心智坚韧,即便伤了腿也强忍着尽量表现如常。”
哟,这自我称呼都已经从“我”变成“本王”了,可见狗暴君有多生气,多委屈。
裴仪很是错愕。
当时七杀给她说,霍渊在树枝上健步如飞的时候,她还以为狗暴君是真的已经完全好了呢,结果只是在硬撑吗?
裴仪不禁觉得好笑。
可狗暴君如今一副深受其辱的模样,她哪里敢再笑出声来。
裴仪只好忍着笑安抚道:“殿下息怒。”
“裴某明白了,殿下如今还需要继续静养呢。”
“那晚,殿下专程爬树来找我,可真是太为难殿下了。”
“裴某真的十分感动。”
霍渊涨红了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羞赧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他嗔怪地瞪了裴仪一眼,红着俊脸道:“你要是真感动,还会受旁人挑拨愚弄吗?”
“到底是谁那么坏的心肠,竟然在你面前造谣说我行动利索!”
裴仪啼笑皆非。
她要是现在把七杀供出来,那她可就成了一个搬弄是非的人了。
以后谁还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可疑信息啊?
裴仪尴尬地笑了笑,安抚道:“殿下,我也只是不留神听到有下人在说。这消息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霍渊冷哼一声。
他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裴三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造谣的人是谁?
如今裴三郎分明是和他装傻,想要保那个人呢。
可谁值得裴三郎保呢?
他夜探裴府做得那么隐蔽,武功不好的人不可能察觉。
在裴仪身边武功高的人也无非就那么几个。
功夫最好的当属吴坤之。
但吴坤之显然不是乱嚼舌根之人。
而且,当晚吴坤之还有意提他牵线,就更不可能事后说他坏话了。
答案一下子昭然若揭。
霍渊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王知道了,那个污蔑本王的人是七杀!”
“咳咳咳……”
裴仪尴尬地咳嗽了起来,干笑道:“殿下,我刚刚说的都只是玩笑话啦。”
“你胸怀宽广,总不可能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动怒吧?”
霍渊抿了抿唇,心里又委屈了起来。
他很不服气地反驳道:“这怎么能叫小事儿?”
“你身边有人故意污蔑我!”
“你要是不足够重视,有些烂心肠的人就会时不时给你吹耳边风。”
“迟早有一天,我和你的关系会被那烂人挑拨了!”
裴仪见男人越说越不像话了,好笑地安抚道:“殿下,我心里有数的。”
“咱俩的关系怎么可能随便被人挑拨了去呢?”
“倒是殿下你呀,以后路途越走越顺,可别千万厌弃了我这个老朋友。”
霍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又红了起来,小声嘟哝道:“我怎么可能厌弃你嘛。”
说话间,两人已经不知不觉中从小花厅走到了主院厢房处。
屋内。
荀欢听到了声响,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很是不悦地低声道:“三爷这是在和谁有说有笑呢?”
七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简直比锅底还黑,心中暗骂:听这声音还能是谁啊?!绝对是那个不要脸的三皇子好吗?
很快,屋里的两个男人就看见他们家三爷搀扶着三皇子进来了。
荀欢心里酸得不行,阴阳怪气地内涵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连路都不能走了,还得要三爷扶着才能动吗?”
就是!
七杀十分厌恶地盯着自家三爷扶着三皇子的那只手,愤愤不平地想:明明是个灵活的瘸子,却要装成一副病弱之态!
不要脸!
霍渊迎着这两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里隐隐有几分得意。
哼,他就是喜欢看这些人看不惯他但又干不掉的他样子!
霍渊俨然一副正宫大房之态。
他微微抬起下巴,矜贵地睨着躺在床上的重伤病号,神色淡漠地开口道:“荀欢,你的事本王都已经听说了。”
荀欢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自家三爷。
那些丢人的话他都只敢对着三爷说,而且那天他还哭了,难道三爷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全都转述给了三皇子???
裴仪一接触到荀欢的目光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殿下知道的都是他自己查的,我并没有透露什么。”
荀欢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他一脸悠闲之态,似笑非笑地问道:“殿下既然已经清楚我的事情,那如今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霍渊面容一肃,郑重其事地道:“本王会为荀将军翻案。”
裴仪愣怔住了。
她没想到霍渊竟然会说得这么干脆。
荀信将军一家可是被灭了九族。
若是皇家承认这是冤案,那就是啪啪啪在打皇家的脸。
霍渊作为皇族人能这般应承下来,不可谓魄力不大。
荀欢也是错愕不已。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据我所知,殿下的母族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并没有什么可仰仗之处。”
“殿下自己还在临河县受伤蛰伏了那么久。”
“说句不中听的,殿下如今手头无权无势,却张口便要替我荀家翻案。”
“难不成……殿下是想空手套白狼,仅凭着一句承诺就想要我为你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