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真都是个乌龙,罗孝奉曾经在离开定阳县之前给梅莺留下一幅画,告诉梅莺他要和姐姐去大伯家了。
可惜罗孝奉不识字,只会画一些简单的画,还好梅莺经常看他画画,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告别意思。
可是对于小梅莺来说这是个让人难过的消息,长得好看画画又有趣的小伙伴要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就去问父母罗家人都去哪了,得知答案后,她一直把和安村记在心里。
谁知道还真的就来到了和安村,梅莺没有人管,在其他人忙着翻罗蔓家墙头的时候,她也悄悄跑出去四处寻找罗孝奉,一路上都在画乌鸦,告诉他自己在最大的房子里,她遇到危险了,快来救救她。
梅莺倒是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乌鸦哥哥会不会已经离开安和村了,反正她看到一个地方就画画。
那画风抽象到,罗蔓盯的眼睛都疼了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反正罗孝奉就看懂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画了一群骷髅娃娃,表示重要的人遇到危险了。
这个时候罗蔓就想敲他的头,骷髅娃娃就骷髅娃娃呗,你干什么还让人诡异地笑,还有遍地的尸体。
艺术创作可不能这么搞!
罗蔓当着时慕的面就手指就戳在罗孝奉的脸上,“以后给我好好画,艺术可以接地气,但是不能接地府!”
罗孝奉眨巴着无辜又迷茫的眼,大姐不懂他,但是大姐生气了。
罗蔓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看向笼子里闲适的男人说:“你也知道了,这事就是乌龙,我帮不了,至于陈叔会不会帮你,我回去可以替你传达一下,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这样就够了,多谢你。你叫阿蔓?”时慕漫不经心地问。
“我叫罗蔓。”
什么阿蔓,叫的这么亲昵,打量她没文化呢,古人称呼人小名多用阿或奴,比如曹操的小名阿瞒,许攸当年不管在公开还是私人场合都直呼曹操“阿瞒”,惹怒了曹操最后被杀了。
她虽然不介意这么被称呼,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没必要跟他有太多的牵扯,能毫无愧疚地利用一个女孩的善良,又能是什么好人?
他口口声声说丰全是个没有什么势力的奴隶贩,那以他的姿容样貌又是缘何流落在丰全手里的,只怕他身上的麻烦更多。
啧,罗蔓不耐地舔了舔嘴唇。
“哦,那就是阿蔓,我是时慕,礼尚往来你也可以唤我金刚奴。”亲自提起这个名字,时慕一时有些恍惚,这还是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小姐给她取得,哪知道世事变化无常。
“你们该回去了,把门锁上后记得把钥匙放进门缝里,莺儿会拿回来。当然你若是不相信,也可以去旁边看看睡着的孩子们。”
罗蔓才没心情探究这个男人的隐秘往事,跟着梅莺去了隔壁屋子。
一推开门,地上铺的都是草席,大约三十多个孩子整整齐齐地躺在上面,小脸憋的通红,头发也被汗湿了。
屋子里一股尿骚味和孩子身上的奶腥味混合在一起,罗蔓只好屏住呼吸。
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如何,最小的孩子看起来才两岁,还没有六娃大。
罗蔓心情沉重地跟着梅莺出了院子,梅莺小心翼翼地觑着罗蔓的脸色,不敢说话,直到罗蔓锁上门把钥匙从门缝下面递过来。
梅莺忍不住开口,“阿蔓姐姐对不起。”
小孩子声音里都是忐忑。
罗蔓心情复杂,“莺儿,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喜欢慕哥哥,也不喜欢我来找乌鸦哥哥。我不是个好孩子,他们都骂我是奴隶贩的走狗,我以后还会被卖掉的,我救不了慕哥哥也救不了别人。”梅莺躲在门内哭了起来。
罗蔓深吸一口气,“莺儿你听着,你是三娃的好朋友,我不会反对你们做朋友的。你还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棒了,不要自责,不要理会那些难听的话,大人有时候是不讲理的。你的慕哥哥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会有人来帮助他的。”
“是阿蔓姐姐吗?”
罗蔓没有说话,看向一直低头沉默的罗孝奉,轻轻踢了他一下。
罗孝奉回过神来,又像来时一样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梅莺平复了情绪,破涕为笑,“乌鸦哥哥我知道啦,谢谢你。”
罗蔓听到脚步声跑远了,应该是梅莺回屋了。
“说说吧,你又许诺她什么了?”
罗孝奉注视着罗蔓的眼睛,执拗地说:“大 姐 帮。”
罗蔓无奈扶额,“你知道这是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吗?那是你的发小,你的好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看到罗孝奉受伤的眼神,罗蔓投降了,这个自闭的弟弟又一次为了友谊突破自我,她不能把他打开的心门关上。
“好吧好吧,弟弟都是债,我想想办法。”
罗孝奉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姐姐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帮,她看到那些睡着的孩子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恐怖了。
罗蔓和罗孝奉出来的晚,陈阿婆他们已经出来一会了,正坐在树荫下乘凉。
看到罗蔓带着罗孝奉出来,陈阿婆站了起来,拍拍身后的浮尘和稻草,四娃五娃跑过去给罗蔓说自己刚刚的见闻。
四娃说:“大姐,我们看过了,有一间屋子放了好多粮食。”
罗蔓想那里应该是丰全存粮的地方。
五娃紧接着说:“大姐,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你看大哥手里拿的是什么。”
罗孝彦将手里的羽毛箭拿给她看,“大姐,我和陈阿婆看过了,这个应该是陈叔的箭,应该是陈叔警告过那些流民之后又来了这里。”
罗蔓咂舌,这陈叔也太厉害了,又刚又猛,一个不满就直接怼人家床头上放箭。
罗蔓看向陈阿婆,这一上午几人不停的忙活,陈阿婆有些累到了,脸色发白。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陈叔没跟我说过这个。今早我起来后就让我告诉你们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们姐弟了,也不知道他这会子是做什么了。”
“没事,等找到陈叔就知道了。我怀疑今天他们在磨坊集会就是为了昨天陈叔放箭的事,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丰全肯定不会说出真相,但是会趁机给流民洗脑。”
罗蔓猜测他可能不单单做了这些事情,也许还会通过别的手段,让他的手下快点来和安村,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可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想到还在沉睡的孩子,罗蔓脸色一变,对他们说:“我们快点回去找到陈叔,事情可能有些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