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温柔地道:“我明白了,这样也好…我以前太过强求了,我眼里的亲骨肉在他们眼里到底隔了一层,但是阿蔓…我忘不了小婶婶对我的好,我把你们当成我的亲妹妹亲弟弟,所以在我心里你们是很重要的,只是我懦弱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我愧对小婶婶,如今我知道你过得好,以后会更好,我就放心了。”
罗蔓欲言又止,一脸纠结,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原身母亲对她好,估计也是真心喜欢她,小孩子可爱惹人疼,只是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
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大伯娘对待罗安的方式,好吃好喝的供着,心理上的情感却从来不闻不问。
更何况大伯娘那个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罗安为了她惹怒了她,日后的日子难过了。
罗安却是看出来她的担忧,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才明白,他们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以前你在的时候他们使唤你,如今你们不在了,他们开始使唤大嫂,我…无论怎么样,我过得都算不错了。”
罗安明明在笑,只是这笑容太苦涩了。
她迟来的明白,竟然让罗蔓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以前的示好在她眼里是不是像在炫耀?
罗安咽下心里的苦涩,事情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她能做的就是安她的心。
罗蔓道:“堂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也许不会太好,但是绝不会让你饿肚子,也不会有人精神上打压控制你,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谢你阿蔓。”罗安拒绝,温和道:“他们是我的父母,这是我的家,我没法离开。”
罗蔓心里一涩,就不再说话了,抿着嘴静静地看着她。
罗安见四娃五娃挤在一起,想要过来和她说些什么,她视线转过去当作没看见,如今都已经分开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少接触为妙。
“阿蔓...”罗安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她道:“你该走了,我看他们都在等着你。”
洞外的大部分流民都已经离开了,去了腾出来山洞里避雨,只有陆家还有陈阿婆他们还在等着她。
罗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围人太多,她也不敢说太多,用气音道:“安姐姐,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过来找我,不要觉得是麻烦,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我想我阿娘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因为想要你生活的美满幸福,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值得,你是值得的。以前我不懂,如今我知道了,安姐姐你是个好姐姐,对四娃五娃还有虎奴都极好,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你也一定不要把什么都闷在心里,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甚至哪怕她跟着他们离开,脱离罗家她也养的起她。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法理不允许罢了。
罗安泪眼汪汪地看着罗蔓又将斗笠戴上,走进大雨中。他们来时匆匆,走时也是那么匆忙,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陈家阿婆和陈猎户貌似对他们都很好,眼里都是关怀。所以她就更不能离开了,知道有人照顾他们,她就不要做一个累赘,这样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也可以及时帮忙。
罗蔓带着几个弟弟来到最边缘的山洞里,山洞内并不潮湿。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不大讲究,气味难闻,到处都是一些不可言状的腌臜物。
罗蔓捂着鼻子跑到洞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罗孝彦白着脸站在她身边,洞外大雨如注,罗孝彦心有余悸地道:“还好咱们找到山洞了,若是这个时候还在山脚下,只怕咱们一行人都要被大雨冲走了。”山里的积水顺着来时的山路哗啦啦地往下淌,将山路上的石头树枝一并冲了下去。
罗蔓点头,没有说话。
陈阿婆将蓑衣挂在山壁上之后就开始生火烧热水驱寒,边忙活边道:“这个山洞住咱们这一大家子都有些拥挤,旁边的我也看了,是挺大,但是不适合咱们,咱们家孩子多,还是不要给他们一起凑热闹了...你那大伯娘还真是坏的明明白白,不过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只是在雨中耽误了点时间,柴火有些受潮了,不过不碍事,就是你们可要躲开些一会烟味有些大。”
四娃骄傲地道:“阿婆,我和五娃是不是表现很好?大伯娘一听说我们想要吃东西,脸立刻都黑下来了,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从来不给我们吃饱饭,我讨厌大伯娘,只要跟姐姐跟阿婆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我都高兴。”
五娃羞涩地笑笑。
陈阿婆嗔怪道:“你们啊,一向是小机灵鬼。”
一时间几个人都笑起来。
罗蔓也过去帮忙,喊着张扬兄弟一起打扫山洞,之前罗孝彦用剩下的龙须草扎了几个类似鸡毛掸子一样的东西,刚好可以清除蛛网和灰尘。
张扬兄弟一人拿着一把龙须草掸子吭哧吭哧地干活,罗蔓将双轮推车放进山洞里后又悄悄从仓库里拿出香蒲驱虫蚊,想了想今日的事多亏了陆盛,还是要感谢一下他们,于是又拿出了一摞塞进推车里。
她将罗孝彦喊了过来。
“这些香蒲是以前还在村子时我囤起来的,放在筐里都忘记了,把这些拿过去给流民和陆夫子,他们山洞也需要好好清扫一下,还能去味儿。”
罗孝彦接过东西,赞叹道:“还是大姐你想的周到,这山洞里实在太难闻了,都是一群大男人一点也不讲究,这下虎奴就不嚷嚷着臭了,那...我现在就给他们送过去。”
见罗蔓点头,罗孝彦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将香蒲紧紧抱进怀里冲进大雨中。
等罗孝彦回来时,陈阿婆的姜糖水也煮好了,立刻塞一碗让他喝,“你怎么耽误这么久?你弟弟他们都喝过了,这是留给你的,对了你蓑衣不要脱,一会将这一罐子姜糖水送给流民,给女人和孩子分一分,男人们年轻体壮就不给了,本来也没有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罗孝彦将姜糖水喝完,对陈阿婆的问话搪塞过去,抱着罐子又冲进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