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闹笑话了!
男子手掌的温度如同夏日热浪阵阵袭来,罗蔓觉得烫手,想猛地甩开,又觉得太小题大做。
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搞错了吗?不行不行,真女人绝不认输。
遂淡定地将他的手摆放在长衫的两侧,陆盛一动不动任她摆布,手乖乖地贴在腰侧,指间还留有她细腻莹润的触感,让他心头狂跳不止。
罗蔓往后一退左右看看,就像是在打量人体模特摆放位置是否恰当,所做的造型能否吸引过往的路人,还多此一举的摸着下巴点头。
陆盛挑眉,含笑不语。
她佯装镇定,直到和他的视线对上。
她崩溃了,尴尬的连忙打哈哈,“那个…我看到有一个虫子…刚想帮你赶走,呃,它飞走了。”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我能笑一纪元。
陈策也觉得这个借口是十多年前老掉牙的了,那个时候的小姑娘也没有这么生猛的,上去就拉男人的手。
啧,罗丫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盛睫毛轻颤,就当是相信了她的话,见她实在尴尬,恨不得埋进土里的样子,也不忍心再提。
他问道:“你刚刚说的预言是何意?”
罗蔓这一次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可还是要解释清楚自己刚刚为什么说那一通怪力乱神的话。
“原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你一向心善,顺宁县里平民众多,流民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丧命于此,我…”她觉得这话有些勉强,干巴巴的,但还是继续道:“你又告诉我们要立刻离开,看起来不管城中百姓了,我以为你有了主意不好明说,就好奇…就多问了一句,说那样的话也不过就是想让你告诉我答案罢了…”
他叹气道:“若是真的有打算,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看她没明白,还睁着轻灵柔媚的眼看着他,他无奈地笑笑:“罗姑娘…我不知是该高兴你认为我是个好人,还是该难过我并不是好人。”
“所谓的好与不好是相对的,你见我对眼前的这些流民好,也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有自己的考量,不去救顺宁县的流民是因为束手无策,敌我力量太悬殊,我们只能保全自己。”
“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罗蔓干笑一声,“我知道的,只是因为自己的猜测就闹了半天,实在对不住。”
陆盛摇头,眼神如春水,“无碍,你既然预言了他们会得救,无论是不是我,只要他们活下来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想起未知万花筒里宛如天神一般的青巾白衣男子,她皱眉道:“但愿如此。”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罗蔓将这个片段压在脑海深处,如无必要这辈子也别想重见天日了。
于她是弃之如敝屣的回忆,却是他珍之重之的蜜糖。
罗蔓跟在马车旁离开的时候,又看了顺宁县一眼。
滚滚浓烟不停的往外冒,那时天刚微明,雾气正浓,分不清楚是雾还是烟。
如今雾散了大半,那浓烟就无处遮挡,比城墙还要高的瞭望台早已坍塌,城门紧闭,城中人如笼中鼠兔,只能四处躲避求生。
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猜想到,面目狰狞,被贪欲支配的流民军是何等猖狂,铁锹斧头、刀枪剑戟上,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横尸遍野,求救无门。
她收回视线心中叹息,也许日后平定了,史书里又要多一笔,虞朝康佑四十八年,天大旱,又逢暴雪,豫州流民叛乱,于顺宁县放火烧城,百姓卒…不知凡几。
她机械地跟着众人前进,面上一片木然,胸口有些发闷。
系统不解道:“你不是一向说自己无情无义,冷血自私吗?怎么这会儿又为他们难过了?”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罗蔓讽刺一笑,“不是冰冷的数字,不是纸页上的卒。冷血,不是没有人性。”
所谓的冷漠是人在遭遇一系列恶劣环境下迫不得已的自保行为。
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灵魂,也会有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紧迫感。
系统感到有些歉意:“可惜我只是一个复制系统,你也没有异能,仅凭这些微弱的能量不复制出什么好东西,我若是那些…”高低给你整个攻城的大炮来。
“我羡慕那些做什么,能遇见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系统泪眼汪汪:“罗蔓,我再给你打个补丁,你看看你要花点点数复制什么东西不?比如火药、炸弹、手铳…?”
罗蔓一噎,若是平日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不会放过薅羊毛的机会。
但是现在每日进账的点数也不够,主线任务也没有完成。手中的点数也不敢再随意花费。
这次…就算了吧。
罗蔓在心里回复:“你说的那些,符合你制定的三要素吗?复制、修复、创造中的哪一个?”
系统瘪瘪嘴不吭声了,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它有些没用。
“假使说我将火药弄出来了,复制了很多攻击性武器,除非我想着拥兵自立,否则这些东西就是烫手山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自己给搞死了。”
使不得,使不得。
“万花筒不是显示了,最终有人救了他们?”小系统咂嘴,“所以你别担心了,陈阿婆都在看你了,你掉队了。”
罗蔓冲着陈阿婆笑了一下,小跑着过去。
咬牙切齿地对它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你当时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人不是陆盛,眼睁睁看着我闹笑话?”
系统摇头:“苍天可见,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提醒你了。害,万花筒就是这样的尿性,以前显示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起码现在它进步多了,预示画面都是真的。”端看你怎么理解。
罗蔓也自知理亏,没有再提。
不过这个万花筒还真有些意思。
“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自动升级吗?”
“不知道。”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只好从数据库里扒拉出零星半点的信息,道:“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存在幸运转盘里的,以前在星际听到有人提起过,好像是高级位面流传下来的东西。”
罗蔓转念一想,系统所在的位面科学与奇幻并存,有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也许是你以前经常说它不太实用,所以它才会根据你的需求主动升级,代价就是冷却时间变长。”系统猜测道。
被藏在系统仓库里的未知万花筒,身上的橙色光芒微微一闪,像是在附和一样。
罗蔓深以为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陈阿婆见她兴致不高,问道:“听说你一直想救顺宁县的百姓?可是咱们都离开有几公里了,再回去也不合适,要知道有时候天意如此,你们常说的那个什么花明?”
“柳暗花明?”
“对,就这个。”陈阿婆拍着大腿继续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心肠好,不过是逼不得已的伪装罢了,你脸皮嫩,要是不狠心冷脸谁都要过来踩上两脚。以前经常听说你被你大伯娘一家欺负,每日连饭都吃不饱,马上就要及笄的大姑娘还跟个小丫头似的,可是这么多日子相处,阿婆才知道你是心里有成算,往日一切不过是韬光养晦。”
罗蔓暗自腹诽,原身哪里是什么韬光养晦,不过是委曲求全,自己多受点罪,好让几个弟弟日子好过些。
她宽慰道:“所以你就该知道任何事情都急不得,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你阿婆我也活了这些年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我也不过才十几岁,那位在位期间什么奇怪事没有发生过?朝廷没有不管的。那位年纪大了,百姓的日子变得糟糕了,但是朝廷没有放弃我们,你瞧着吧,有些人趁机作乱有他们的苦头吃,咱们就再等等。”
“等到老天爷大发慈悲,咱们豫州地界风调雨顺了,咱们再搬回和安村,到时候我们走水路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到了…江上好吃的鱼多着呢,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跟着我祖父一起跑街串巷,吃过见过不少美味,有炸小鱼的,裹上粉子用油炸的酥酥的,再撒上一层辣子,那滋味能香掉舌头,还有鲈鱼脍,清蒸河鲜...美味多的是,阿婆知道你喜欢吃,到时候都给你做。”
罗蔓还没有说话,马车里几个听墙角的小家伙忍不住了。
四娃六娃和陈莺嚷嚷着也要吃。
陈阿婆嗔怪道:“小馋猫,哪一次做好吃的短了你们几个?”
陈莺趴在车窗上,四娃举着帘子也伸着头向后看,见陆家名正给他打招呼,高兴的直挥手。
陆家名不经惦念,没一会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先是跟罗蔓还有陈阿婆陈叔打了声招呼,就利落地跳上马车,吓得陈叔直接骂了声皮猴子,这马车幸亏走的不快不然没站稳摔下去算谁的?
陆家名嘿嘿一笑装傻,罗蔓一看他眼睛骨碌碌转就知道他下次还敢。
陆家名跟四娃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没一会就伸出脑袋对罗蔓说:“阿蔓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陆夫子?”
罗蔓被惊的俏脸煞白,双目圆瞪,“家名小朋友,这可是谣言,关乎女孩子清誉的,可不能胡说。”
“阿蔓姐姐你放心…我谁也没有告诉,是洪三叔的小儿子良工小哥说的,我听到了。”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良工哥说你喜欢陆夫子都上去拉他的手了,齐环脸色不好,要不是洪三叔劝阻,还差点跟良工哥打了一架,阿蔓姐姐我长大了还要娶你呢,你别喜欢他好不好?”小家伙神色恹恹,看起来是真的担心这件事才跑了过来。
陈阿婆本来还有些害怕是真有这回事,可是见罗蔓丝毫没有小女儿的柔情羞涩,就知道这丫头还是个孩子压根没开窍。
那陆夫子陆盛不是良人,就看他那不省心的母亲和妹妹,嫁过去能是什么轻松的日子,日后婆媳有的折腾。
除非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不管是谁嫁给他们家,估计事情都是一箩筐,压不住她们。陆盛是个好孩子,外貌性格,为人处世都妥帖,竟无一处不好,只可惜了...
陈阿婆心里叹息,若是没有那样糟心的娘和妹妹真是一门不错的人家。
再看这个一脸伤心,痛失娇妻的小屁孩就格外可乐,陈阿婆也毫不客气地道:“那你可要快点长大,喜欢你阿蔓姐姐的人多着呢。这件事估计是他们看错了,你陈叔当时也在旁边看着呢,没这回事,都是他们胡言乱语。”
陈策:...娘嘞,这事咋捅出来了,就是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都藏不住。
“啊?那我要长多大才算大?”陆家名掰着手指头数数,觉得长大是好久远的事情。
罗蔓没好气地道:“等你什么时候能背书打败五娃,赚钱打败四娃,比力气打败二娃,画画打败三娃,不然你就不算长大。”
陆家名:...
他是小不是傻。
他叹了口气道:“阿蔓姐姐,我知道了,他们果然是胡说,你连我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别人呢。”
这么多的条件是一点也不想嫁出去,就单单一个,比背书他都要输了。
陈莺咯咯地笑出声,陆家名的表情太好笑了,就像吃了酸李子一样,整张脸皱巴巴的。
得知了这个让人伤心的事实,陆家名躲进马车跟四娃勾肩搭背,四娃第一次怀疑这家伙跟他做朋友的目的,躲开他伸过来的胳膊,抱着胸挑剔地打量,“你一个小屁孩还想娶我大姐,你发什么疯,我把你当兄弟,你想要做我姐夫?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家名嘿嘿一笑,“兄弟啊,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那句就是玩笑话,你大姐就是我大姐,我尊敬着呢。”
“不对。”四娃纠正他,“我大姐还是我大姐,但不是你大姐,你要尊敬,但不能跟我抢姐姐。”
陆家名听着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