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报告的完整版，虽然被转批到各县区，但没人看，一些好一点的县区最多组织一个学习交流会，装模作样研讨研讨。
不到那一刻，很多领导可能都觉得无所谓。
王成带着这份报告去帝都送给主任了。
这会主任正坐在家里的办公室，戴着眼镜严肃着脸看着报告。
王成在一旁安静地候着，等着主任“训话”。
“你这些数据来源真实嘛？”主任把稿子从最后一页翻到前头。摘下眼镜看着王成。
“所有数据均来源真实，我选取了大中小三个等级的县城作为本次报告的数据依据，并且在组织部门调取了数据进行二次比对，绝对可靠。”
王成信誓旦旦地说。
主任把稿子随手放在茶几上，整个人躺在垫着白色帘子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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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严俊了，有点严俊了。你说的薪资倒挂现象确实会出现，古人的很多话都是具有极强现实意义的，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我们也注意到了很多问题，目前也准备研究处理这些问题。你很敢写，也很敢说。”
主任拿出一根烟，王成赶紧上前点着了。主任又把烟盒递给王成，王成赶紧摆手拒绝。
主任猛吸了一口，在空气中吐出一个烟圈，烟圈逐渐消灭，然后耳旁又传来“吧嗒吧嗒”的吸烟声音。
“都说山高皇帝远，道南一些小县城问题确实很大。小县城问题大的原因还是体制内部思想问题，但是，这种自我革命的勇气不是谁都有，当大家习惯安逸、习惯于现有的舒适圈时，改革的阻力就会很大！但是，不改革就等于自暴自弃，你看看如今道南那几个老牌能源大县，落魄成什么样子了？道南省那个钨都，九几年的时候号称小香港，现在呢？县城破的跟什么样似的，GDP全省倒数，城市设施落后，年轻人集体逃离，整个城市没有一点活力。”主任显然也是做了功课的。
“首长，我觉得未来小县城抱团是必经之路，您看哈，我偶尔会在周末开车去各地走走看看，其实仔细想想，现在县城除了体制内有很多年轻人，其他行业真没有了，而且如今很多体制内的年轻人也在逃离县城，没有人的话，一个城市肯定没有任何…”
王成不敢往下说，担心说过头。
主任点点头，他端着茶杯起身，然后踱步到办公桌前。他看着王成。
许久，才说：“现在体制内年轻人的思想很活跃，很接地气，而且很多也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这一点，我很欣慰。但很多县城的潜力已经被过度掏空了。你说得对，招商？发展？首先就要从体制内思想态度的转变做起。现在的老百姓都懂了，管你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管你发布什么政策，老百姓已经不相信画饼了，要用行动来证明。”
“这次淄博嘛！就做的很好，你看看，老百姓那是真的用脚、用手去支持淄博。我们的老百姓是最可爱的，也是最善良的，有些人自己身处水深火热、却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国家是善良而伟大的！前段时间，淄博的市长就被叫到海里开会了。这说明我们高层用人的态度和看法是一致的、一贯的。”
主任说完，又问王成：“这份报告我给你原封不动地转到大首长那，你敢去当年汇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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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首长，您说过，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后代的未来，我愿意。”王成马上起立挺身说。
“好，我没看错人！你肩上肯定还要加担子，加大担子，你在这期间要一如既往地保持清醒，一如既往坚持原则。”主任这些话很有深意。
…
副校长那头果然不是白给的，这孙子一进去就交代了不少人，他认为“法不责众”，交代的人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于是乎，该区分管教育副区长、教育局一些干部…全部浮出水面。
以前还是副校长一个人找关系，现在涉案人员越多，找的关系也就越多！这些人从来不会想自己犯的错误有多大，从来都是想着赶紧把麻烦解决掉。
区里被折腾的不轻。
安昌市委直属工委书记和安昌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最近也忙得慌，其中一位的外甥、另一位的侄子，都被带走了。因此他们也在积极运作关系。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确实大。最近这态势，省纪委几个副书记都接到了求请电话，希望能手下留情。
所以，专案组组长有那么点犹豫了。
涉案的行政单位干部中，很多事情不便于对外公布，影响公序良俗；加上省城嘛，本来领导干部就多，这些干部很多家里背后都有关系。他就接到省纪委好几个关心案情进展的电话，言语里明里暗里都体现出“放一马的意思”。
组长给分管的副书记做了专题汇报。
“现在求情电话太多了，不少级别还不低，到底该怎么办呢？”组长很犹豫，他现在就希望弄清组织意图，万一自己盲目深入，到时候又不查了，那这会查得越多，就等于给自己引火上身。
“现在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分管的副书记问。
“涉案太多，而且很多压根不敢对外通报，这几个人平日里斯斯文文，这玩得尺度之大、性质之恶劣让人发指，我都恨得牙痒痒的，真的是小官大贪、小官大坏。”组长把材料递过去了。
副书记看着直摇头。
“这些案子要爆出去，很多家庭就完了，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你们先查，我下午去常委楼找书记汇报下相关情况，这，我做不了主。”
这几年，学校也是腐败高发地，前段时间某地爆出一位全国荣誉获得者、某小学校长，竟然敛财2个多亿，这是什么概念？很多小县城一年真正靠自己赚的可支配财政收入都不到这个数。
副校长就像挤牙膏似的，还在不断地往外吐人。他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