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带着民政局班子成员开了一个晚上的会，研究县民政局救助站的相关工作。
张平很苦恼，现在公安所有工作都信息化以后，倒没有哪个地方敢把自己地界的流浪汉拉到别的县城了。这要被发现了，县与县之间闹矛盾不说，市里知道了，一般少说给处分；路程中出了事那可是要直接负刑事责任的。
“同志们，我刚刚被王部长严厉地批评了一顿，内心深感惭愧。前些年，省里安州市合太县县委书记廖鹏程下令城管和民政部门把辖区的流浪人员往乡下拉，途中不幸发生车祸，一车人无一幸免，那件事闹得全国皆知，廖鹏程被刑事立桉、最后牵扯到贪腐问题，数罪并罚判了好几年。”
张平这会满血复活了，章锋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他又不管业务，业务上出了任何事都和他没关系。
“王部长生气不是因为其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县城救助站竟然荒废了，而街道上的流浪汉却不见少，更可恶的是相关经费每年都还在报，我想问问，钱去哪了？这几天安排人查查帐。你们谁敢让我不好过，我就先把你们搞死。别整天窝在办公室吹空调，人五人六的，王部长要是发怒了，估摸着非要把你们几个人整去坐牢，难道不知道这两三年湖西查了多少人了啊？”张平厉声道。
章锋坐直了身体，也难得地说了几句：“我说几句不该说的啊！难道只有民政救助方面我们做的不够好吗？下面几个协会，所谓的社工协会、民俗协会、慈善协会等，有哪一个正经做事了？虽然说这些协会是民政局下属的民间组织，但毕竟省里也给了很多政策支持！难道不该支愣起来嘛？这不是民政救助口子一个方面的事儿，是我们民政局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出了问题。”
“老百姓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嘛？国家的直达资金、专项资金，每年都很多很多，钱去哪了呢？是给村书记的亲戚拿了？还是给在座的各位的亲戚拿了？你们心里没数吗？真正要钱救命的老百姓躺床上等钱、要钱上学的孩子等着补助上学…可是，你们有些人却不知足，要我说，你们坐着的这几十号人，有不少都是杀人犯。”
章锋借着这番话，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出来了。
“救助站杂草丛生，可是呢，救助站办公室四季如春，用王部长的话来讲，你们有些人拿着老百姓给你们发的工资，吹着老百姓给你们交过钱的空调，不办正事儿还不说，转身还对来找帮忙的老百姓吐了口嫌弃的痰，我想问，你们是人嘛？汉奸也没你们缺德吧？”
章锋说完话，便自顾自离开了，没人敢拦他，他想着反正局里那些人也不待见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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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成来到陶然家，陶然正和他爱人在深入交流，听到敲门声，他不耐烦地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了眼，显示十一点多了。
“这师弟还真的是热心肠啊，湖西县也只有他了，要是别人的话，我非把他弄走。太扫兴了。下次要和武装部部长说下，不让他的车随意进出了。”陶然滴咕道。
“快点快点，没几分钟的事儿了…”陶然媳妇催促道。
…
五分钟后，房子里传来拖鞋的踢踏声，王成就算再怎么，也明白发生什么了，他很不好意思，此刻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师兄，十分抱歉啊！那个，这么晚打扰你，我以为你按惯例还没休息呢。”王成一进门便说。
“没事没事，我刚在上厕所，那个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嘛？干嘛不能等天亮了办公室说呢？”
“我这不是马上要调走了嘛？想着分秒必争，发现点问题，就立马给你这个湖西县的大家长汇报啊！”王成嬉皮笑脸地给陶然点了根烟。
王成把救助站的事儿和再次深入整顿全县各单位签单的事儿汇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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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却不以为意，他认为这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了！他甚至觉得王成现在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师弟，我让你整顿湖西县，没让你连这点小事也去管啊！这不杀鸡用牛刀嘛？你的目光要放在最重要的事儿上啊！”陶然说，这会陶然媳妇出来上厕所，王成很不好意思地和她打了招呼。
“这可不是小事啊，师兄，你知道民政口子一年多少北京的直达资金吗？一个亿啊！可别小看民政局，在县里，那也是个大单位啊！北京今年一月份到现在给了湖西八个亿的直达资金，教育口子一亿五千万；民政口子一个亿。这俩口子就占了大头，教育领域我已经为师兄清理干净了，钱也被你挪完了；这民政局如果不作为，那还不如直接我们县里接管资金，我们去统筹，搞不好还能挤一点出来…”
陶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
“可行。”
短短两个字，就改变了民政局救助站那几个工作人员的命运。
“那你觉得怎么做呢？”陶然听到钱就来了兴趣，他主动地又点了根烟。
“我在大龙镇那会，发现有人冒领低保和补助，我认为县里其他地方现在肯定还有这种情况。我们就从救助站入手，先清查一遍民政救助站的资金去向，我断定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县城大大小小这么多单位，别看天天喊着缩减三公经费，这签单费用可没见少，你看看一个个肚子大的…民政救助站资金出了问题，我们就有理由对全民政局的资金进行清查，这不就师出有名了？那会他们敢撂挑子嘛？不敢的。”王成说。
“有道理，行，那就这样办吧！我们也确实要师出有名才能办这些事，不然的话，其他单位担心无缘无故清查资金会蔓延到他们头上后，可能真的掀起“罢工”潮了，你这个提议很有大局观。”
“签单这个事儿真的是要整顿，上次去市里开会，市里领导说你们湖西的干部个个油头大耳，生活挺好，不像缺钱的模样啊！把我臊的啊！你就大刀阔斧去干吧，总之湖西县有我给你撑腰，不管哪个领域，你都师出有名。”陶然说完就起身要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