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猫头鹰小姐怒气冲冲地拍门时,乌鸦退出百叶窗,不情不愿地飞走。
白水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又提起。
他打开卧室的门,把匕首推回衣袖里,去给中森青子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在本能的预警下屏住呼吸,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一个拳头擦着他眼前的空气挥过,带来一片令人震撼的残影,白水不停顿地继续快速后退。
接二连三的拳头在他面前挥过,叠加起一层层令人头皮发麻的凉风。
进到客厅一半的时候,拳头停住,白水也停了一瞬间,他举起手投降,“抱歉……”
中森青子没理他,暂停攻势后,她转头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圈,滴咕了一句,“咦,扫把怎么换位置了?”
没找到扫把,她又转过头,继续狂挥乱舞。
白水:“……”
白水继续三步并作一步地向后退,连蹦带跳地撤回卧室。
最后,他保持投降的姿势,退无可退地靠在书桌边沿,“我错了,青子。”
中森青子的拳头比她本人更快一步地赶到,它隔空擦过人体,狠狠地捶在书桌上,连带靠着书桌的白水都震了震。
“哈哈!”她咬牙切齿地笑,“你哪里错了,错的明明是我。”
说着,她移动视线,看向书桌上的布谷钟。
昨天,在黑羽快斗随意地提出‘把钟放进神社’,她投了赞同票,并一路严格监督,目睹纸袋由神社人员接手,又郑重嘱托神社人员,如果他们两个有人返回要求拿回纸袋,绝对要通知另一个人,并顺手交换了电话。
交换电话交换得好,今天一早,中森青子打电话过去,便听到了对方歉意的‘咦,你是今天白天拜访的国中生小姐吗?抱歉,在祈福的时候,那只纸袋湿了一部分,里面的沙袋也沾了水迹,非常抱歉’回答。
她当场高血压,直接蓬松地炸成一团猫头鹰,进入乱走状态。
现在真的在黑羽快斗的书桌上发现布谷钟,中森青子的笑容灿烂起来,“哈哈哈,你好厉害哦,快斗。”
好厉害哦,前天说着‘听你的。把布谷钟放在卫生间’,当天晚上直接把钟搬回来,昨天说着‘听我的,把布谷钟放在神社镇压’,也直接把钟搬回家。
用同一个理由骗同一个人,居然能骗到两次,真的是太厉害啦。
白水:“……”
白水看了看她灿烂的笑脸,隐隐感到头皮发麻,他继续维持举手投降的动作。
糟糕,危险升级。
现在,他往后仰一下,是可以远离一下危险源之‘中森青子’,但后面是窗户,万一那只乌鸦去而复返,突然伸喙叨几下他的后脑勺,就完蛋了。
而如果前倾,远离危险源之‘布谷钟内的假鸟和乌鸦窗’,那便会靠近怒气冲冲的猫头鹰小姐。
刚刚的‘狂挥乱舞’中,中森青子的气势很足,和气势成反比的是杀伤力,她的拳头次次和白水隔空擦过,没有真的挥中过他。
大概是考虑到他还有头疼和怪谈叠加的Buff,所以哪怕格外生气,也控制住自己了。
但主动凑过去,那就是挑衅,中森青子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
白水在前后夹击中保持中立平衡,他没接中森青子愤怒值爆表的话,围魏救赵,“你的手没事吧?”
中森青子幽幽地凝视了他几秒,收回捶在桌子上的手,“哼。”
她侧开一些位置,暂时放过这个还活蹦乱跳的家伙,去检查百叶窗。
白水立刻移开,撤至房间中部。
紧闭状态的百叶窗看不出什么,中森青子把它打开,才发现偏下的窗叶上有好几条划痕。
那是一种类似指甲在黑板上留下的划痕,是尖锐物体和窗叶碰撞留下的痕迹。
“那只乌鸦刚刚在这里?”中森青子询问,她又打量了一下书桌,没发现什么红色的血迹,于是松了一口气,“它没进来?你没受伤吧?”
白水刚要回答,就瞥见书桌震动了起来。
布谷钟震动了几下,一只鸟弹出来,尖锐刺耳的巨大闹钟声也同时弹出,“布谷!布谷!”
中森青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白水回答,他抬手扶住中森青子,他瞥了半秒布谷钟,便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润色刚刚的场面,“你来得很及时,它刚出现就被你吓走了。”
响完闹钟,布谷钟又继续尖锐地叫,“今天是,”
“——四月四号!”
在它开始尖叫出人声时,中森青子立刻上前抓住它,急匆匆地把它拆开。
声音消失。
“拆慢了,”中森青子有些懊悔,“还是让它把不吉利的数字说出来了。”
白水四月四看了看她,明智地按下所有异议,他随便抽了一个话题,“七点了,要去上学吗?”
“去,”中森青子放下钟,摸了摸自己身上,“糟糕,书包丢楼下了,等等我!”
她急匆匆地转头下楼,去寻找刚刚看到乌鸦便随手丢弃掉的书包。
白水跟着她走了几步,又在客厅里停下,他环视客厅,视线依次在电视柜、沙发、窗户、卫生间的门落了一遍。
卫生间的门关着,一并也把里面的各种道具和两套洗漱用品关在里面,让匆匆来、匆匆去的中森青子没有发现。
除此之外……
他下移视线,看向门缝。
除此之外,在大门、卧室、卫生间的门缝下,他其实都留了一根头发丝作为标记。
刚刚情况特殊,打开卧室和大门的时候,白水没来得及检查那两处头发丝还在不在,但是没关系,还有卫生间的头发。
乌鸦会被百叶窗卡住,无法进入卧室。
现在中森青子不在,可以检查一下卫生间,看看那位打开了衣柜的‘不速之客’有没有动过卫生间的东西。
白水走到卫生间的门口,他握住门把,缓慢地把门推开,又扫了一眼里面的场景,确认里面各种东西的位置发生改变,还是和自己入睡前一样,便半蹲下去,低头看向地板。
地板干干净净,白炽灯的打在冷白色的地板上,反射出一丝银白的光。
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中森青子拽着自己的书包和一个叠起来的纸袋冲进来,她冲到客厅的一半才发现白水半蹲在卫生间前,于是一边继续往卧室冲,一边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疑问,“怎么了,快斗?”
白水站起来,他侧首看向卧室,慢慢道:“没什么,只是打算洗漱一下。”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而已。
只是发现了一位大概率在半夜拜访,悄无声息地游戈过整个房间,可能无声在他床边停留许久,静静凝视他安详睡姿的‘不速之客’。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