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的生活,陈石遗极为满意,也无意再改变。
但很快,一件事打破了他的平静。
梁子翁昏迷了。
此人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更是劳苦功高,不知为青龙会培养出多少弟子。
在青龙会的名声与地位,甚至还在陈石遗之上,极受门下弟子爱戴。
陈石遗闻言,也是一惊。
武者有内力滋养肉身,本就比常人有着更悠久的寿命,加上梁子翁又名为参仙老怪,在调养身体这一方面,还要超越江湖上大多数人。
青龙会道殿内。
陈石遗走进,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梁子翁。
屋内已经有了不少的人,积压许久的药物极为刺鼻。
梁子翁半躺在床上,形销骨立,他神色很不好看,面色苍白。
陈石遗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周围众人出去,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他与梁子翁了。
咳咳~
梁子翁剧烈咳嗽几声,他强撑着想要坐起来,但挣扎了好几次,却都没有起身。
“还撑得住吗?”陈石遗道。
看起来,梁子翁并不像是大限将至,而是生了什么病。
“撑不住了,老朽能感觉到自己已是油尽灯枯之躯,时日无多了。”梁子翁平静道。
看起来,他对即将要来的死亡没有任何恐惧。
“那好,我会厚葬你。”陈石遗默然了下,柔声道。
“我年轻时,本是长白山参客,无任何传承,后来遇到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前辈异人。
其实,当时我可以救他,但我贪婪其武功秘本,就没有救他。
除此之外,我还在他手中获得了十余张药方,照法修练研习。
十余年如一日的练武,研习药理,自此武功了得,兼而精通药理。
实则,没有师承,只得在自己身上实验,积年累月之下,伤了根本……”
“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陈石遗打断了他。
虽然他对梁子翁感官不错,却没有听他人人生经历的习惯。
梁子翁自加入青龙会以来,兢兢业业,倒从未有负过他。
若真有什么心愿,陈石遗也不吝帮他。
“老朽孑然一身,但落叶归根,只望师兄能把我送回长白山。”
“好。”
陈石遗当即不再说什么。
他想过梁子翁会走,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距离他与黄药师他们决战,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终南山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江湖上却是风起云涌,一代新人换旧人。
曾经被洪七公他们压在身下的武者,都已逐渐成长起来。
郭靖,周伯通,裘千仞三人继承了新的五绝名号。
陈石遗也混了一个中神通的名号,只是他不在江湖行走,名号并不如前几人响亮。
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不存在。
但他也没有在意,他之所求,本就不是俗世界的虚名。
……
六月份的天,本该是酷热难当。
但整个青龙会却是一片清冷,上至陈石遗新设立的十二龙首,下至其他弟子,全都一身缟素
梁子翁死了,陈石遗心底只是掠过一丝悲哀,但转瞬间就平复下来。
人死灯灭,本就是自然法则。
只是,他所熟知的一人,又走了。
他闭上双目,心中一片宁静。
“此方世界,我已经走到了尽头,可又该如何才能超脱。”
他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只感觉自己就好似就在一片蔚蓝的囚笼内。
哪怕他的武功已经站在这方世界绝巅,可与这广袤的天地相比,恐怕也仅仅只是一个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浅水难养真龙。
虽然他的实力因为熟练栏的缘故,还可以稳步提升。
可若不超脱,哪怕在此方世界修炼上百年,他恐怕也只能郁郁老死在于这方世界。
人寿终有尽时,这毕竟不是一方有着仙,神的世界。
呜……呜……
夜风呼啸,顺着大开的灵堂与窗户呼啸吹拂而过,一口黑漆棺木放置正中,周围一个个白色灯笼随着微风摇曳。
整个终南山一片缟素,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沉重感。
灵堂里一片呜咽。
几个身穿缟素的道士跪在堂前,神色木然的烧着火盆纸钱。
陈石遗从屋外走了进来,接过旁边小道士递过来的纸钱,将它丢入了棺椁面前的铜盆上。
他木然的看着面前的棺椁。
“你我相识一场,为你办理后事,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言罢,他身形一转,毫不迟疑的走出了灵堂。
乱风在灵堂里不断卷动起布幔,几张没被烧完的纸钱被吹出火盆,洒的到处都是。
陈石遗虽贵为青龙会之主,但在很多人眼中,梁子翁才是真正青龙会之主。
这十年的时间,陈石遗隐于幕后,梁子翁站在明面上,不知为青龙会培养了多少弟子。
哪怕是他离开青龙会,也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
巍巍终南山,雄壮秀丽,漫天飞雪飘荡,为整片天地披了一层银纱。
一如陈石遗第一次来此方世界一般,同样是大雪连天。
数年的时间中,陈石遗足迹踏遍整个天下。
他曾远赴西域,见识过曾经鸠摩智的火焰刀,也曾与还未曾出名的金轮法王论佛品茶,切磋武功。
后来,他又遁入少林数年,精研少林七十二绝技,欲要寻迹过达摩祖师曾经之路,以盼超脱。
但可惜,毫无意外都失败了。
与天地而言,他们就像在一个封闭瓶子里的一滴水,一切力量都是在瓶子里获得的。
力量取之于瓶内,想要超脱瓶子,又谈何容易?
呼呼!
漫天气流呼啸,好似刀子一般锋利,靠近陈石遗数丈之地,就受到了无形阻碍,倒飞出去。
某一刻,陈石遗突然内力一散,任由那无数雪花落在自己身上。
积雪刚刚落在他身上,就被他身上灼灼热气所融化,化为细离的水珠,从他身上不断滚落下来。
他负手而立,望着脚下天地。
天地永恒,而人不过如草芥,一生看似漫长,但不过如白驹过隙,眨眼即过。
一股澹澹的寂寞在他心里流淌而过,他并未刻意抹去,反而细细品尝着。
自来到这方世界,他其实从未真正融入过。无亲,无朋,无友,自然没有任何羁绊。
就连脚下青龙会,也不过是他为达目的,随手之作罢了。
“原来,我所搜寻的,从来都在我手中,真是造化弄人。”
他看了一眼熟练度栏。
不知何时,熟练度栏又有了新的变化。
“搜寻到新世界:可穿越。”
他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世界,意识落在熟练度栏上。
漆黑的夜色之中,终南山上空间如同水一般荡起褶皱,随即裂开一个小小的黑洞,无声无息将陈石遗包裹。